林江別開臉,“是我自願的。”
賀鶻忽然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他腳下,碎開的杯子劃傷了林江的腳,他沒有穿鞋,站在碎片中不敢動彈。
“你跟他才認識幾天?你才跟他交往多久?”
賀鶻沒了往日的從容,像個瘋子一樣發泄著怒火:“林江,你跟我認識了四年,你在我家裡喝醉了,我都沒碰你,沈駒他算什麽東西?他居然敢碰你!你把自己交給一個這麽輕浮的人?你是不是瘋了?”
看著腳下的碎片,林江忽然意識到,在賀鶻心裡,自己可能永遠都是處於下方的那個人。
只要他需要,自己就應該在。
只要他回頭,自己就應該在等他。
林江冷靜地嚇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成年人有什麽瘋不瘋的,都是你情我願的事。”
賀鶻真的接受不了,是生理上都會排斥的那種。
他只要一想到林江主動讓別人碰他,腦子裡就要爆炸了。
他甚至寧願自己今天沒來過,寧願林江發生了也不要告訴他,寧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被蒙在骨子裡。
他用力到舌尖出血,仍舊不能消除萬分之一的疼痛。
在這場拉鋸站在中,賀鶻總想當贏的那一個,可到頭來卻是他輸得什麽都不剩。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賀鶻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有一瞬間他真的好想殺了沈駒,殺了那個敢碰林江的人。
他拿起杯子,用力砸了第二個。
怒氣宣泄結束,可怕的是他仍舊想要讓林江回到自己身邊。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賀鶻感覺自己的心被捅成了篩子,他終於認輸:“林江,你是真的狠。”
滿地的碎片,滿目的瘡痍。
就像賀鶻給他的困境一樣,看著只有幾步的距離,其實每一步都踩著到刀尖、帶著血。
林江看著腳上的傷口,什麽也沒有說,他知道賀鶻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懂,正常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他撿起地上的碎片,盡可能減少傷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賀鶻接近自毀的聲音:“林江,跟他斷了吧。”
動作頓了一下,他看到賀鶻起身,意氣風發不在,剩下的只有狼狽和麻木,“他小孩子心性,這樣的激情能給你幾年?”
林江沒吭聲。
賀鶻強忍著怒氣,“他跟你才交往多久,這麽迫不及待把你往床上帶,你覺得他是可以托付終生的人嗎?你覺得他想過你們的將來嗎?他能為你負責嗎?你們甚至連父母都沒見過,你就這麽肯定將來一定能跟他在一起?”
他說的這些林江都想過,“這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賀鶻聽到這句話,終於忍不住,笑著掉下眼淚。
是,跟他沒有關系,林江一開始就跟他說得很清楚了,可是為什麽他感覺自己要難過得死去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他設想的結局。
他一開始,只是想試探林江的心意,他只是想看到林江割舍不下這段感情的樣子。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至始至終深陷進去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越是想要抽身、裝得不在意,那些壓抑的情緒就越是日益勃發,將他吞噬。
以為自己會得到的更多,可沒想到最終連僅有的也會失去。
他甚至開始懷疑,林江真的有愛過他嗎?
賀鶻終於承認自己輸得徹底,他起身腦中有瞬間的空白,他緩緩越過那些碎片,頹然來到林江身邊,用力將他抱在懷裡。
他像個失敗者低下頭顱,妄圖再回到曾經,輕聲呢喃著,“我們不要互相試探了好不好?我錯了,我知道我做錯了,我們從新開始吧。”
溫熱的眼淚浸濕了衣服,賀鶻有種自欺欺人的瘋魔。
林江用力抓住賀鶻的手,“松開。”
賀鶻搖頭,將他抱得更緊了。
腳下是難以清理的碎瓷片,每一步都是冒險。
他仿佛給林江建造了一座荊棘玫瑰的莊園,因為喜歡他,所以想把他也拉入跟他一樣的困境之中,希望他和自己一樣被困在這裡。
賀鶻在他耳邊不停地說著:“林江,我們回到從前吧?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你清醒一點好嗎?”
林江的聲音冰冷而殘忍:“我現在是沈駒的男朋友,你這樣抱著我,不嫌髒嗎?”
賀鶻抱得更緊了,他似乎是想將他複原,可是當他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複原的時候,也是理智崩斷的臨界點。
他輕輕摩挲著林江的脖頸,用力呼吸著他身上乾淨的氣息,“不髒,不髒。”
他好像在說服自己,一直強調:“你只是跟他玩玩而已,你不是真心喜歡他的,你們之間長久不了。”
賀鶻松開手,像對待櫥窗裡的洋娃娃一樣,自顧自地整理他的面容,“我知道你喜歡一個人什麽樣,沒關系,你年輕愛玩,玩玩也沒什麽。以後我也不會阻止你跟什麽樣的人交朋友。還有,沈駒不適合你,你以後很快就會明白的,我等你回我身邊。”
林江覺得他瘋了,用力將他推開。
喝醉酒的賀鶻中心有些不穩,他後退幾步,才看到林江的腳被劃傷了。
他什麽也沒說,一把將林江從地上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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