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電話接通的幾秒鍾裡,鬱汀幾乎無法呼吸,他非常、非常不願意面對某種結果。
很快,電話接通了。
鬱汀的嗓音很緊,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聲音:“媽媽。”
劫後余生,陳學怡也如釋重負:“寶寶。”
她停了一下,想要收斂滿溢的感情:“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鬱汀聽到她的聲音,整個人都松了下來,握緊了手機:“嗯。但是你們沒事就好,爸爸呢?”
於是,鬱世文的聲音也從手機裡傳了出來:“沒事了寶寶,我和你媽媽都好好的。”
陳學怡解釋道:“剛剛研究所突然出了點事故,很危險,幸好已經解決了,不會有問題了。”
警報解除,突發事件帶來很多後續事宜需要處理,鬱汀聽到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東西,很多人接連不斷地找了過來。
他善解人意地說:“你們沒事就好了。那我先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陳學怡忙於工作,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問題。
掛斷電話後,鬱汀將手機丟到了一邊,掌心撐著額頭,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好一會兒。
良久,他終於動了一下,用小指將手機勾了回來,撥通了通向烏灼的視頻電話。
第24章
撥通視頻電話後,對面沒有立刻接起來。
鬱汀慢半拍地糾結了起來。
他的心情糟糕,想見自己的男朋友是正當需求,可現在是凌晨兩點多,不應該打擾一個無辜的,缺少睡眠的高三生。
自私的感情與無私的品德之間正在交戰,還沒能打出個結果,視頻接通了。
鬱汀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對著鏡頭,愣愣地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視頻對面很暗,屏幕的燈光隱約照亮了烏灼的輪廓,鬱汀小聲說:“烏灼,我看不清你。”
下一秒,閃光燈開了,照亮了烏灼以及他身邊的一小片范圍。
鬱汀看到灰白的牆,垂在一旁的枝條,以及被燈光吸引著轉悠的小飛蟲,很明顯不是在室內。
不是第一次了。
鬱汀說:“又抓到你半夜不睡當街溜子了。”
烏灼點了下頭:“嗯。睡不著,有點悶。”
沒接視頻的十幾秒裡,烏灼脫掉了製服外套,摘下面罩了墨鏡,放在了一邊。他穿著工裝褲和高幫靴,靠著研究所的外牆坐著,左腿弓起,手機放在彎曲的膝蓋上。
鬱汀看著烏灼的平靜的神情,呼吸有些許加快,他好像能對這個人吐露一切——包括那些他以為不會告訴別人的東西。
鬱汀想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說:“剛剛醒的時候,我看到媽媽發來的消息,她說自己和爸爸永遠愛我,當時很害怕。”
烏灼認真地看著他,等待鬱汀的話說完才開口:“別怕。你打他們的電話了嗎?他們沒事。”
鬱汀抱著膝蓋,下巴點了點:“他們說沒事……太好了。”
“但是我真的……”
心臟被吊起,懸在半空中時,人對情緒的感知都變得麻木,直至現在,鬱汀才感覺到方才壓抑下的東西,又慢慢湧入心臟中,迫切需要宣泄的出口。
鬱汀皮膚很白,眼眶微微泛紅,就會格外明顯。
烏灼又重複了一遍:“他們不會有事的。”
鬱汀沒有說話,湊了過來,離鏡頭很近,屏幕上只有他的小半張臉。
他的眼角有一點濕潤的水痕,烏灼想要替鬱汀抹去。
他伸出手,指尖快要觸碰到屏幕,又頓了一下,摘下了手套,碰了碰鬱汀的眼角。
很輕。明明隔著幾千公裡的距離,卻好像還是很怕碰傷這雙脆弱的眼睛。
鬱汀怔了怔,他意識到什麽,抬起手,狠狠擦了一下眼角,那點水痕就消失了。
太丟臉了……竟然哭了。
鬱汀把手機往旁邊推了推,偏著頭,刻意不想去看烏灼,但也沒有掛斷。
過了一會兒,手機裡傳來烏灼的聲音,他問:“要看魔術嗎?”
鬱汀略微思索了一秒鍾,就得出了結果。他不是笨蛋,猜到了男朋友應該是想哄自己。
這個人會魔術嗎?不會是剛剛緊急搜索了簡單魔術的表演吧。
他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鼻音有點沙啞,“嗯”了一聲。
鬱汀嘀嘀咕咕:“你出門閑逛還帶撲克牌嗎?”
“怎麽辦,鏡頭好小,看不太清楚。”
“要不要開個電腦……”
烏灼每一句都聽得很認真:“不是撲克牌。”
他在脫下的外套上摸索了一小會兒,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幾年前,正式加入防治所時,後勤部門需要為烏灼量身定製幾套製服。白鐵森認為烏灼是防治中心的王牌,應該打扮得俊一些,出席重要場合時才不算丟了他們總部的臉——一個科學家出身的所長還會有這樣的虛榮心。後勤部門不是不能答應,但預算就這麽多,頂多能在裁剪上多下點功夫,別的沒可能。
得到這樣的回復後,白所長隻好自掏腰包,大出血了一番,私人出資,在烏灼的製服上增加了一些昂貴的裝飾品。當然,因為烏灼還在長身體,每年更換製服時,這些裝飾品也要重新縫到新製服上。
烏灼胸前掛著的鏈子上鑲嵌有幾顆鑽石,袖扣是藍寶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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