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後,烏灼解釋:“瞬移的代價,對我來說,這樣的傷口只需要一秒鍾就可以愈合。”
鬱汀抬起臉,眼眶有點泛紅,他直直地看著烏灼,神情似乎很冷靜:“不是愈合得快,就沒有受傷。”
烏灼湊近了些,他的手完好無損,沒有疤痕,低聲說:“結果是一樣的。”
鬱汀並不那麽容易被說服,他嘗試了一下,用指腹蹭了蹭幾分鍾前鮮血噴湧的掌心,似乎這需要莫大的勇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擔心傷口的愈合只是假象,他怕弄疼烏灼。
他認真地問:“瞬移需要代價,那你這麽厲害,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又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烏灼一怔。
好像只有鬱汀這麽害怕他會痛。
鬱汀想到了過去,烏灼每一次出現得都很快、很及時。對他而言,瞬移是最簡單的事,這樣的代價,他付出過無數次。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對疼痛脫敏,才會不在意。
鬱汀問:“不是說不會受傷嗎?”
鬱汀的胸腔很悶,心臟緩緩跳動著,一抽一抽的疼:“從第一次見面就在騙我,我看到的是真的,根本不是看錯了。”
他飛快地眨眼,想要將某些情緒壓回去,但好像沒有辦法,面對喜歡的人,他控制不了自己,淚水凝聚在睫毛上,又慢慢地、一滴一滴地滾落,在日光下閃著光。
謊話說了很多,鬱汀每次都信。不是烏灼騙人的技巧很高明,也不是鬱汀太過笨拙,只是他一直都無條件地相信這個人,烏灼說的都信了。
烏灼接住了鬱汀的淚水,眼淚滾燙,比血液的溫度高得多,似乎連烏灼都被灼傷,讓他也感受到了疼痛。
良久的沉默後,烏灼低聲說:“最開始,是不想讓你有遠離我的可能。後來是不想你擔心,也不想你會害怕。我希望你永遠生活在陽光下。”
鬱汀還是沒說話,也不去看烏灼,但任由這個人碰,雙手還是緊握著的。
烏灼偏過頭,一點一點吻去鬱汀的眼淚。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嘗到眼淚的味道,鹹的,苦澀的,混合著鬱汀的氣息,是因為自己而流的淚水。
他的手掌陷在鬱汀的頭髮裡,臉頰輕輕蹭著鬱汀的臉,是親密至極的動作。
兩人對視著,鬱汀的眼眸裡有著無法掩飾的天真的愛意,他對烏灼的底線一直很低,即使是此時此刻。
烏灼能看懂他的心。
“要看我的檔案嗎?”烏灼說,“從我九歲開始的記錄。”
他不可能再欺騙鬱汀,也不可能對鬱汀使用記憶香水,他不能一錯再錯,所以選擇坦白一切。
第41章
【天星小隊在汙染源迷失三個小時後,重新打開機器,連接上了錨點。除了進入汙染源的十二個人外,還帶回來一個大約八.九歲的男性幼童。它有著人形外表,白發,懂得人類語言,沒有名字。它將自己形容為一個人類,而不是擁有改變外形或人類認知的汙染物。
它願意接受相關檢查、監管以及實驗。具體事項由白鐵森主任負責。】
【經過檢查,它的生理構造和遺傳特征符合人類的各項標準。但在汙染相關的檢查過程中,發現了與普通人類存在巨大差異。同時,檢測出它的DNA與九年前的失蹤人口“烏簾”為母子關系。烏簾是它的生物學母親。】
【第十三天,它展示了超過二十種超能力,一般而言,人類只會擁有一項超能力,極少數會存在兩種。白主任認為它所展示的並不是人類的超能力。他以瞬移作為例子,在檔案裡尋找與此相近的超能力,使用方式和限制條件皆大相徑庭。且在近乎不存在的限制條件中,它可以以胃內容物作為交換用於瞬移。經過測試,埋入身體中的金屬物質也被交換準則認可。白主任認為這是汙染物的能力,所以對材質沒有限制。
在晚間的例行詢問中,它說可以通過食用獲得汙染物的能力……這不可能。】
【——以下為與天星小隊隊長之間的一次談話
審查員:“4月11日當天,在你進入汙染源後,發生了什麽?”
隊長:“汙染源的狂風將儀器吹散了,電線折斷,我們還沒來得及更換備用設備,警報器就響了,有汙染物在向我們的方向急速靠近。我們被迫撤退,丟失了通道位置,陷入山窮水盡的地步。然後,我們遇到了他。”
審查員:“你可以形容一下當時的情況嗎?它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隊長:“可以。”
“我們降落的地點汙染不算嚴重,但汙染物的密度很高,且出現了一個非常強大的汙染物,它的感知能力超過了防護服的屏蔽等級。我們打算犧牲掉一部分隊員,換取多數人的逃生的機會……”
審查員:“打斷一下,你可以說重點內容嗎?”
隊長:“……他從半空降落,詢問我們是否是人類,來到這裡的原因。我做出了回答。他說可以幫助我們殺死周圍的汙染物,找回丟失的儀器。”
審查員:“為什麽你會和它交談?它的外形是一個九歲的孩童,你認為它出現在汙染源是合理的嗎?”
隊長:“因為我們都快死了,人快死了的時候,什麽都要試試!”
審查員:“對不起,但這是我的職責,請你繼續。”
隊長:“他當著我們的面,殺死了追過來的汙染物,隻用了一分鍾。太黑了,我沒有看清他用的什麽方法。過了半個小時,他找回了丟失的儀器,將我們帶了過去。剩下的事,你們全都知道。我們一個小隊和他,總共十三個人通過通道,從汙染源回到了地球。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在我們離開的過程中,他又殺死了三個汙染物。我們帶走了其中一具汙染物屍體以及部分汙染物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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