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汀打開瀏覽器,鍵入“雙人恐怖遊戲”,按下回車,搜索出很多推薦,他一一打開來看,挑選了幾個好評如潮的遊戲,加入了遊戲庫。
下次一起玩吧。鬱汀想,明天不行,總不可能在約定一起寫作業的第一天就墮入遊戲深淵。
至少在這個暑假,和烏灼一起打一次他喜歡的遊戲。
*
烏灼凝視著對話框,許久都沒有新的消息發來,也沒有收回視線。
直到會議結束,房間裡的人陸陸續續往外走,只剩下白鐵森沒有離開,還在整理資料。
安靜的會議廳裡,烏灼說:“我打算去上學。”
白鐵森的動作一頓,抬起頭,有點驚訝地看著烏灼:“你怎麽忽然想上學了?”
烏灼的九年製義務教育是在防治中心完成的。經過長達七年的觀測,烏灼十六歲時,實驗室終於通過了對他最終審核,將烏灼判定為人類。對於這個結果,不滿的人不少。高馮就是強烈表達意見的一個。白鐵森作為實驗室主任,出具這個結果的直接負責人,倒是很看得開,詢問烏灼要不要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十六歲是上學的年紀。
當時烏灼拒絕了,他似乎沒有融入這個世界的打算。而且烏灼也太危險了,獨自一人,遠離人群,也令大多數人更為放心。
從十六歲到十八歲,烏灼脫離監管,完成防治所的工作,沒有違反過一次規定和約束,穩定性的評級提到很高的水平。現在有了要上學的意願,基本不會有什麽阻礙。
烏灼沒有回答,他報了一個學校的名字,是鬱汀下車時的站名。
白鐵森看著他,眼神複雜,有什麽想說的,或許是覺得不合適,沒能說出口。
他答應了下來:“既然你想上學,當然可以。不過上學期間,你的工作時間需要調整嗎?”
烏灼說:“不用。記得拿一份暑假作業。”
白鐵森啞口無言。
怎麽會有人沒上學就想寫作業?有點違反人性了。
烏灼收起沒寫完的報告和那張空白的英語試卷,單手拎起背包,走出了會議室。
一個人等在外面,是高馮。
走廊很長,一眼望不到頭,只有無窮無盡的白。其中有幾間辦公室,偶爾有人走動,時刻用於監測汙染指數的機器發出微微的嗡鳴聲,這裡不算封閉空間。
烏灼從高馮身邊走過。
高馮看著烏灼,突然開口:“聽說你最近交了個朋友。”
自從上次在外面撞到了烏灼和鬱汀,凌霄立刻把這個八卦發到了工作群,繼而消息隱秘又迅速地傳遍了整個防治所。
高馮時刻關注烏灼,當然也知道這個消息,他對此半信半疑,直到今天開會時烏灼的表現,以及他對白鐵森說的話。
“你終於忍不住了是嗎?就算你再像一個人,汙染物總是如此。”
烏灼平靜地往前走,他的住所在下一層。
高馮壓低嗓音,語調詭譎,像是遊蕩的幽靈:“你的朋友,你的新朋友,聽說他是個普通人。真可憐,他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東西嗎?”
烏灼偏過了頭。
燈光強烈,亮的刺眼,沿著烏灼側臉傾瀉而下,將他的神情映的一清二楚,他不再面無表情,而是微微皺眉。
這樣的烏灼,簡直就像一個……一個真正的人。但高馮知道他不是。
四年前,在擔任烏灼監管人的兩個月間,高馮竭盡全力約束烏灼的一舉一動,禁止烏灼與所有普通人接觸,禁止他使用絕大多數超能力,即使是在工作場合,因為高馮覺得那些能力可能導致烏灼趁機逃脫。實驗室對此並不讚成,烏灼的受傷不是一件好事,當他失去對再生能力的控制時,可能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但監管權在行動組手中,另一些人覺得烏灼太過危險,對他的管束嚴格寫沒有壞處。所以還是具體細則還是由高馮這個監管人制定。
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烏灼還沒有現在的背包,無法獨自攜帶汙染物,按照防治所的一貫做法,龐大的汙染物被切割成小塊,運輸回實驗室。
烏灼脫掉了被鮮血浸透的衣服,換上了一件嶄新的白色T恤,就像他現在的身體,也是嶄新的,沒有傷痕的。而絕大多數的防治所的超能力者都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而留下累累傷痕。
高馮聽到烏灼不輕不重地問:“你這麽做是因為過去嗎?”
他們之間很少交流,烏灼從不向他搭話。這是第一次。
高馮沒明白他的意思。他以為這個狡猾的汙染物是要和自己談論條件。因為就在昨天,烏灼向所長遞交了更換監管人的申請,但是被自己否決。
烏灼逆光站在高馮面前,直升機起飛時的巨大轟鳴聲幾乎要將耳膜震碎了,他卻很清晰地聽到烏灼說:“忘掉那些,忘掉他們。”
高馮的孩子死於一場突如其來的汙染物事故,防治所沒來得及趕到,他的孩子已經死了。高馮的妻子痛不欲生。幾年後,她被一只能夠擬態的汙染物吸引,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心甘情願地走向了死亡。
隻留下高馮。他痛恨汙染物,誓死作戰,認定烏灼是一個擁有擬態能力的汙染物。
一瞬間,高馮毛骨悚然,如果烏灼是一個汙染物,他的評級會是SSS級,這是一項危險至極的工作,而他卻因為烏灼人類的外形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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