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的時間過去,小區門口隱約有人走出來,江時烈不經意抬眼,剛低下頭,又重新看去,周以汀正單肩背著包從門口走出來,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又像是誰惹到她了。
什麽情況,今天早退了?
江時烈正打算下車,忽然看到她身後跟出來一個人,有點眼熟,他努力回憶了下,似乎是謝江籃球校隊的隊長,那次見到他應該是在學校樓梯口。只不過現在隔得遠,江時烈記不太清男生的樣貌,據說此人是校草,謝江跟他站一塊,瞬間淪為背景板。可現在只能看到男生很高,鼻子眼睛嘴巴都有,不缺。
這位校草正緊追著周以汀,周以汀停下來,轉過身跟他說了幾句,男生朝她靠近幾步,還特地低下頭,特別真誠專注地盯著周以汀,感覺臉都快貼上去了。
江時烈挑眉,好像小謝同志說起過,這位校草暗戀周以汀。
過了會,周以汀率先重新邁開步子,吳銳似乎還想跟她說什麽,但周以汀沒理會,她側臉的神情很沉,步子邁得很大。
江時烈趕緊開車跟了上去。他慢慢靠近她,沒有按喇叭,怕嚇著她,她低頭走著,沒注意到身後靠近的車輛,直到他與她並行,她才有所察覺,偏過頭。
和預料的一樣,她見到他的瞬間滿臉詫異,烈小爺有點愉悅地摘下墨鏡:“提早下課了?”
周以汀幾乎異口同聲:“你怎麽會在這?”
“接你。”後頭有車子鳴笛催促,江時烈往車裡頭示意,“上車再說。”
周以汀指了指吳銳:“我和同學還有事。”
吳銳對江時烈印象深刻,一開始看到他和周以汀在一起,還有過一些猜疑,吳銳莫名對這個男人很在意。見周以汀如是說,他有點詫異,剛才他們分明說的是其他事,但他有腦子,這時候得順著周以汀的話。
江時烈的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後頭的車子不耐煩地再次鳴笛,他像是沒聽到:“去哪,我送你們。”
周以汀蹙眉:“你今天很空?”
“還可以。”
周以汀無話,兩個人對視著,開始僵持了。
最後,還是周以汀敗下陣來,木著臉拉開後座車門,還對吳銳說:“上來吧。”
吳銳同學前一秒被周以汀拒絕同路,下一秒被她帶著共乘一車,兩極反轉得太快了。
江時烈帶著他們駛出小路,從後視鏡看去:“去哪?”
“……”周以汀回視他,開口卻是跟吳銳說的,“你家在哪,送你回去。”
吳銳:“……”
江時烈一副預料之中的表情,奉行看破不說破的成年人法則,他禮貌地詢問吳銳:“你家地址是?”
吳銳報了個地方,大概距離十多公裡,然後他又說:“可以把我放在前面的地鐵站,有直達線路。”
“沒事,我不是閑著麽。”江時烈拖著音“自嘲”,朝後視鏡看了眼,瞧見周以汀像是沒聽見,而那小子略顯拘束的臉,“你家挺遠的,這個老師很好嗎,千裡迢迢來上他的課。”
吳銳反應了會,發現江時烈是在跟他說話,連忙回道:“張老師是特級教師,押題很準,能上他的課很難。”
江時烈明知故問:“哦,你們在學校是一個班的嗎?”
周以汀正蹙眉盯著窗戶發呆,心不在焉地回道:“不是,碰巧在一個補習班。”
天邊的陰影逐漸厚重,漸變的顏色仿佛滲透到車裡,從視覺到心理都給人以微妙的壓迫感。江時烈很想跟青少年們好好聊一聊,奈何後座的二位都各有心思,確實隻想把他當司機。
周日的傍晚,路上還算通暢,二十分鍾後,抵達吳銳家。少年跟江時烈禮貌道謝,踟躕著想跟邊上的女生道別,打開車門,一隻腳已經踩在地面,忍不住回頭,周以汀恰好轉過臉,暮色模糊了她的神情,但應該沒有在笑。
“再見。”她先開的口,聽上去沒什麽情緒。
“再見。”他還有好些話要說,剛才被江時烈打斷了,一路上根本找不到機會再續上,眼下隻好說,“我會微信聯系你。”
江時烈見周以汀沒說好不好,他也不再問,關上車門,目送車子離開。
車子很快並入車流,埋沒在一片尾燈之中,車中依然安靜,這種安靜讓江時烈很不適應,他心中好氣又好笑,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怎麽會出現眼下這種情況。
烈小爺自己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直接問當事人:“周嬌嬌,我來接你,不開心?”
周以汀經過這一路的調整,情緒已經恢復如常,小臉也不如剛開始那麽黑了,這時候正從包裡拿出一塊巧克力,咬了半塊,甜絲絲的可可香把最後一點憂鬱也給衝淡了。
不開心嗎?剛才看到他的瞬間,情緒波動很大,她還處於另一種心情中,根本沒來得及分辨見到他時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可能驚訝更多吧。
周以汀低下頭抿著巧克力:“沒啊,沒什麽開心不開心的。”
竟然對周嬌嬌這個稱呼沒反應?
烈小爺再次詫異,要不是還得開車,真想立刻扭頭看看她什麽情況。
“不對啊,我上次說要來開家長會,你的表情不是這樣的,我還以為你見到我會開心。”
江時烈不費力地從記憶中調取那天學校操場上的畫面,小朋友跟他並肩繞著塑膠跑道走著,她不小心泄露出來的雀躍,沒敢寫在臉上,卻跳上了睫毛,時不時拿余光看他的時候,被他不動聲色地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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