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知道就行,別亂說出去,不然,給你訂的車模,我回頭都打包到你媽那去。”江時烈嚇唬小孩還是挺有一手,加上他頭頂著偶像光環,謝江當場被拿下。
於是,在他出征各處賽道的日子裡,他放在學校的眼線盡忠職守地跟他匯報起周以汀的日常。他其實想說,沒必要事無巨細的,你他媽不用學習嗎,有事通知一下就行,他不需要知道周以汀中午去小賣部買了一罐牛奶,是不是心情不好這種猜測!
江時烈這次回來後短期內沒有比賽,這一年算是比完了,他因為出了事故,年度積分落下許多,最後沒能追上去,但也追回不少,不算太差,今年就先這樣了,明年再來過。
正好要過年了,他給一直辛苦跟著他征戰的隊友封個厚點的紅包,也好讓大家過個好年。杜孑宇問他這個年打算怎麽過,他還能怎麽過,每年都是和賽道一起過,今年不會是例外,再就是睡個安穩覺吧,這大半年,他幾乎沒怎麽睡踏實過。
安安靜靜,平平安安,過個年。
這絕對不包括,半夜兩點,被電話吵醒。
江時烈沒有起床氣,但作為正常人,三更半夜接到電話,心裡頭不是發毛就是火大,他眼睛都沒睜開,伸手抓過床頭的手機,壓低嗓門,極度不耐煩地接起電話:“誰?”
“江時烈。”
連名帶姓這麽叫他的人不多。
大多是跟他關系不怎麽樣的。
比如他老爹,他死對頭,他老師。
現在,好像還有一個。
江時烈猛地睜開眼,盯著黑漆漆的空氣,大腦反應了兩秒,就這短短兩秒,立馬換來對方一頓炮轟。
“我叫你呢,沒聽見?”
烈小爺:“……”
“你在幹嘛?”
電話那頭背景音十分嘈雜。
江時烈以為自己睡懵了,難道現在外頭是白天?
他將手機拿遠點,看清楚了時間,沒錯,凌晨一點。
“你是老年人嗎,現在就睡了?今晚是除夕,你不過年,不守夜,不陪老爸老媽看電視?”
烈小爺:臥槽,個祖宗。
江時烈完全清醒了,單手撐著身體坐起來,按下蠢蠢欲動的太陽穴神經,冷靜地回道:“我不過年,不守夜,不陪老爸老媽看電視,我不是老年人,我也需要睡覺。”
“哦,你還睡得著,我一點都睡不著。”
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大對頭,電話斷斷續續,他聽不太清。
“你在哪?”江時烈不是很想問,但出於對未成年人的關心關愛,他還是問了。
她傻笑道:“好問題。我也不知道。”
江時烈覺察出問題了:“你喝酒了?”
“沒有。”否認得挺快。
“你邊上有沒有標志物?”江時烈已經下床,點亮床頭燈,打算穿衣服。
“幹嘛,你要過來?我偏不告訴你。”
江時烈看了看手裡的衣服,淡淡道:“哦,那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就掛了。
緊接著,他馬上給謝江打了個電話過去,這小子肯定沒這麽早睡。
果不其然,電話很快接通。
“喂,哥,你又要給我發紅包了,白天不已經給過了嗎?”
“你幹嘛呢?”
“跨年呀。”
聽上去是在外頭。
“你不在家,怎麽騙的你媽?”
“哈哈哈哈哈,大過年的,你別掃興了。”
“我沒興趣管你。”
謝江噎住,憋了好一會,他這個表哥,又拽又無情,但他就是崇拜這個性。
江時烈披上外套,快速道:“周以汀今天幹嘛去了?”
“周以汀?”謝江有點跟不上江時烈的思路,“我不知道啊,他們班的人有小聚會,她沒參加吧,要不我問問?”
正在這時,江時烈的手機不斷地提示來電,周以汀又打來了。
“掛了,回頭再說。”
江時烈接起電話:“喂。”
那頭啥都不說,直接報了個地址:“明心街256號。”
“什麽意思?”
“地址,過來。”周以汀言語中頗有挑釁的意味。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絕對沒有好事等著他,但他沒法放任一個未成年姑娘除夕夜在外頭遊蕩。
除夕夜的馬路已經空空蕩蕩,車子能開到限速。但歡鬧後的氣息還未散去,四處都是火紅的裝飾,誓要把這份過節的氛圍延續下去,偶爾還有三三兩兩結對的年輕人追逐歡鬧,發出陣陣清朗的笑聲,隔著車窗,都能感受到他們的興奮勁。這幾年,過節的氛圍越來越淡,可是成年人好像除了除夕夜,也沒有什麽日子能名正言順地喧鬧,找回點兒時的痛快。
車內很靜,只有手機不斷震動的聲音,許許多多祝福信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還有各種群裡紅包接力,都是瘋狂刷屏的人,好像少搶一個,就錯過了幾百萬。江時烈不愛湊熱鬧,發了幾個大的紅包,算是完成任務。
他還是喜歡信封封好的紅包,白天給幾個晚輩送去了,前幾日,挑了老頭子不在的時候,給奶奶送去禮物,今兒等到晚上的時候,朋友們都在家裡曬年夜飯,他自己煮了包泡麵,吃完後,就真沒什麽事幹了。
這麽個鬧騰的日子,被他過得極為冷清。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母親離開後幾年,他還在家裡過年,讀大學後跟老頭子鬧翻後,別說回去吃頓年夜飯,就連互相發個慰問短信都沒有,要不是他還在家庭群裡,他差點以為,自己的名字從族譜上清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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