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看人臉色的人開始讓著她,她生氣了,再不情願,總是會照著他的辦法把人哄好, 雖然他還是喜歡開她玩笑,有時候把逗她生氣當生活樂趣, 但也實實在在把她罩進自己的保護圈,只要不是她先犯事,別人就罵不得,說不得, 打不得, 不然就是跟烈小爺對著乾。
周以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餐廳裡走出來的, 明明夜色微涼, 她抱著胳膊搓了搓手, 手指間都冷得發抖,心裡頭像是被岩漿淋過, 焦灼得難以忍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那麽大氣, 也不知道現在跑到這裡能做什麽。只是覺得如果自己不來, 按他的脾氣, 絕對不會去找自己,然後他們的關系就會戛然而止。
她不能讓他們的關系就這麽結束。
江時烈沒有回餐廳,周以汀今天幾乎是踩著他的神經, 她就是有氣炸他的本事,他沒當場發飆,已經是對小朋友的百般忍讓。
這個時候,他需要冷靜,她也需要冷靜。
他一路開回家,行李都沒收拾,洗了澡,倒頭就睡。可在床上躺了半小時,一點睡意都沒有,翻了個身,煩躁地摸出手機看了眼,竟然漏看一條消息,是江時夢發來的。
江時烈下意識撐起身子,點開消息。
白日大夢:汀汀還沒回家,我打她電話也沒人接。
江時烈猛然丟開手機,額頭的神經突突直跳,好啊,玩起離家出走了是吧。
過了會,江時夢的電話追來了。
黑暗中,手機屏幕一閃一閃,即將暗下去的瞬間,江時烈重新把手機撈回來,接起:“喂。”
“汀汀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
“你今天有聯系她嗎?”
江時烈抹了把臉,閉上眼,低聲問:“怎麽了?”
“奇怪,都十一點了,她還沒回家,你打她電話試試。”
江時烈冷哼一聲:“這麽大人了,不回家沒點分寸,還要我們管。”
江時夢聽出點異樣:“你們又吵架了?”
“沒有。”
分明是她把他氣炸了,再頂的肺都經不起她一炸再炸。
江時夢這下可以肯定了:“老弟,什麽情況,你知道她多盼著你回來嗎,怎麽你一回來,又翻天了?”
聽到“你知道她多盼著你回來嗎”,江時烈在黑暗裡睜開眼。
他慢慢松開按著額頭的手:“她說的?”
江時夢的聲音在電話裡很急迫:“我看出來的呀,前天就在查天氣預報,看你的航班會不會延誤。你別廢話了,趕緊聯系,都這麽晚了,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險的。”
江時烈走到陽台上,摸出一根煙點上,心情惡劣地叼著,小姑娘脾氣太大,必須要治一下,不然能翻了天了。他煩躁地抽了兩口,又沒什麽心情了,很順手地去撈矮桌上的煙灰缸,不料撈了個空,他明明記得放這的。回屋裡轉了圈,竟然在床底下,他一時間莫名其妙,可看到煙灰缸裡的字條後,江時烈直接氣笑了。
“叔叔,少抽點,您可得長命百歲,還要養我呢!”
一晚上的氣消了大半,說小姑娘不懂事,想想自己這脾氣好不到哪去,江時烈拿過手機,撥打周以汀的短號,他們在一個親情網,周以汀在他的通訊錄裡是一號順位。今晚月色朦朧,被大片雲絮遮住了光芒,他靠在窗台邊,在寂靜中聽著一次次響起的鈴聲,預想著那頭接起的聲音,可能她不會開口說話,故意與他對峙,也可能一開口就夾槍帶棍,可直到提示語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出現,都無人接聽。
江時烈不能再等,換了身衣服出門,但到哪裡找人?他一邊開車,腦子裡飛快地過著她可能去的地方,餐廳不可能,她會回家嗎,這麽晚了,究竟能去哪,總不會還在路上晃蕩吧。
車子剛開出門口,他突然意識到什麽,臉色一變,急忙在路口掉頭。
車子開回小區,但這一次江時烈沒直接進地下車庫,而是停在樓前。
他跳下車,繞著一樓一處一處找過去,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拐角處的花壇處……那裡有一個蹲在台階上的身影。
江時烈剛才過於專注,看到人突然松了口氣後,才發現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擠壓出來的血液在身體加速循環,最終變成讓人心煩的汗水,沾濕了他的後背。
烈小爺站在原地,讓自己稍微平靜了會,緩緩走到那個身影跟前。
那個身影蹲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江時烈學她的樣,在她面前蹲下來,她沒動,可能看到他了,也可能沒察覺,他掃到她手裡捏著的手機,盡量控制好自己的語氣:“周以汀,為什麽不接我電話?能耐了,氣我氣上癮了?”
周以汀的身影明顯晃了晃,然後僵在原地,把自己抱的更緊了。
“說話,剛才不是很能說嗎?”江時烈心頭一陣煩躁。
“江時烈。”她一開口,就是濃濃的哭腔。
江時烈呼吸跟著亂了一拍。
她聲音很輕,夾雜著啜泣聲,她應該哭了很久,嗓子都啞了:“江時烈,這輩子你隻對付我一個人好不好?”
“你不是說對付我都忙不過來麽。”
“江時烈,你答應過我的,要照顧我,我說結束才能結束。”
“我以後不老跟你頂嘴了行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