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頹然地垂下手臂,她清楚自己越界了,不該問這種讓人痛苦的問題,她不知不覺又把自己當作還是過去那個可以在他面前橫著走的小姑娘。
周以汀,長進一點,不要總是讓人討厭!
她退到一旁,深吸一口氣,跟他道歉:“對不起,我太震驚了,接受不了。”
江時烈反倒跟著靠近一步,周以汀愣了下,無意中發現後背就是牆,自己已無路可退。
他居高臨下,幾乎是壓迫式地看著她:“不是裝不認識嗎?你有什麽好接受不了的?”
周以汀心跳很快,完全不受控制,她有點透不過氣,覺察到自己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燒,立馬別開臉:“我沒有裝不認識。”
“是嗎,”江時烈借著有墨鏡遮擋,頗有興致地觀察她緊張到快要把自己憋死的樣子,
“那怎麽叫江總呢?”
周以汀愣了下:“難道叫江時烈?”
“當然不可以。”
“……”
“為什麽當領航員?”
周以汀愣住,沒料到他會問她這個問題,可她如何回答,說她開始理解他的夢想與信仰,賽道也成為了她的執著與動力,希望有一天能夠追上他的腳步,能夠在他面前抬得起頭,讓他知道過去那個全身充滿戾氣的小姑娘在努力成長,成為了一個還不壞的人,並且為了年少的愚蠢付出了痛徹心扉的代價,她既然無法和他在一起,那麽只有用這個方法離他近一點。
這些年的心路歷程,她每日自省,明明有滿腹之言,卻無法在他面前說出口。
他從她眼中看到瞬間泄露出來的情緒,他還沒讀懂,已經被她藏回去。
正當她打算開口的時候,隔壁的門突然從裡頭打開,杜孑宇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走出來,江時烈不動聲色地迅速跟周以汀拉開距離,杜孑宇恰好回頭看到他們,滿臉詫異。
“你們怎麽在這?”
江時烈聳肩:“走錯樓了。”
“你?”
“她。”江時烈若無其事地替周以汀找了個借口。
周以汀抿唇,沒有反駁。
江時烈又說:“我找你。”
杜孑宇想到正事:“我正好也找你,秦少跟艾克打起來了,你趕緊跟我走。”
他們三人趕到的時候,秦禮和艾克各自站一邊,老黃和鍋子一人拉著一個,艾克看上去情緒很不穩定,還在那罵罵咧咧,秦禮冷眼看著他,沒還嘴。
周以汀站得稍遠,她早就聽說秦禮和艾克配合不好,秦禮脾氣好,技術高,她一個新人跟他配合都沒有壓力,艾克在隊裡人緣也不差,平時經常跟其他同事說說笑笑,為什麽倆人配不起來呢?
“什麽時候了,內訌啊,給人看笑話?”杜孑宇上來就一頓罵。
“笑話,他就是我們車隊最大的笑話。”艾克毫不客氣,“老子沒法跟他合作。”
老黃把他拉到一旁,低聲訓斥了幾句,艾克斜睨著秦禮,胸前起伏不定,氣氛僵下來,秦禮清俊的臉緊緊繃著,自始至終沒說話,反覆整理著他的手套,這只是他克制情緒的一種方法。
“反正我不上。”艾克一屁股坐下來,梗著脖子,態度堅決,小平頭每一根頭髮都刺了起來。
眼看勘路就要開始,這種時候鬧事情,是個領導都不能忍,一點大局意識,集體主義觀念都沒有。
在場除了周以汀,心裡都明白這兩人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兩個人都有苦衷。
周以汀站在角落,旁觀著情況,隱約意識到艾克說的是什麽,不免憤懣,卻又不好表露,只是沒有隱藏目光裡的漠視。
“不上?”江時烈又問了一遍。
艾克老樣子,硬氣道:“不上。”
江時烈和老黃交換了個眼神,老黃原本還想說什麽,最後沒有開口。
“那好。”江時烈心平氣和地點了點頭,忽然點名,“周以汀。”
周以汀下意識回了一句:“在。”
“你行嗎?”
周以汀過了兩秒才意識到這話的意思,猛地肅起面容,果斷道:“能行。”
那邊艾克背脊僵硬地愣在位置上,他完全忘了這次比賽和以往不同,隊裡還帶了個替補。
江時烈深深看她一眼,語氣非常認真:“要贏。”
她迎著他的目光,真正感覺到她是這個團隊的一份子,有被公平對待,他對理想與信仰無比虔誠,不會被個人情緒左右,更不會拿比賽開玩笑。她的心中激起一腔熱血,好像僅僅是得到他的正視,已然是她寶貴的收獲。
周以汀毫不猶豫地答應:“一定。”
艾克徹底傻眼,原先他敢叫囂,無非是仗著自己主力的地位不容撼動,雖然車隊招了新人,可在他看來不足為據,最多是跟二隊配合,不可能一上來就跟秦禮搭檔。而且這次隨隊的還是個新人中的新人,他以為是帶來打雜鍛煉的。
艾克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僵硬:“烈總,你讓一個新人上,還是個女的?”
江時烈:“女的怎麽了?”
周以汀:“女的怎麽了?”
兩人異口同聲,且語氣不善,隨後不僅他們倆同時愣住,在場其他人一時間都驚訝地看向他們。
周以汀不由自主地看向江時烈,他依然沉穩,漫不經心地壓著拐杖,只是一個眼神看來,威壓感瞬間籠罩在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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