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和風神站在一處,他倆今天遭遇滑鐵盧,風神以佛系出名,還笑眯眯地跟旁人打招呼。連天就不行了,臉色一直不好,他長得本就魁梧,這一下越發顯得凶悍,有人說他來了龍城後,水土不服,看起來有點像身體不舒服。
此時,被杜孑宇點名,他總算給出點反應:“把我們都叫來,到底什麽事?”
原本就是胡莫非和江時烈之間的約定,其他人愛湊熱鬧是他們的事,可連天並不想來,但作為江時烈多年好友,見證他重新走上賽道的重要時刻,他不在,總歸說不過去。
杜孑宇理所當然地說:“觀賽啊,給阿烈加油啊。”
孫浩鵬站在暗處,默默關注著一切,江時烈腿傷後,他不得不為自己找出路,但離開車隊後,每一天他都活在愧疚中,好像是他拋棄了阿烈。今天得到消息,他也想來看一眼,如果阿烈真的恢復了,他也好安心些。
“又不是真的比賽。”連天不以為然,“以阿烈的實力,隨便開開,都能碾壓對手。”
杜孑宇拍了下車頂,感歎:“可畢竟他五年沒開車了。”
連天抱臂,打趣道:“真的嗎,有人說,他只不過不在人前開,其實早就恢復了。”
“那要不你也一起試試?”
連天猛然回頭,人群裡一陣騷動,不遠處又一輛車開來,逆光而來的人影,燈光讓沙土揚起的粉塵無處遁形,這些都是過往被他踩在腳下的苦痛,現在他所邁出的每一步,都踩在敵人的心脈上。
江時烈輕巧地轉著手中的拐杖,神情冷峻又從容,細雨落在他的身上,短發微濕,襯衣黑色布料上洇出一點點更深的痕跡,是上天對他過往的垂憐。
他被拿走的一切,賽道亦有悲鳴。
他又問了一遍:“很久沒玩了,不如你陪我一局。”
連天還沒來得及回應,胡莫凡先跳了出來,附和道:“這個提議好,烈小爺和連勝將軍,大家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二位的巔峰對決了。”
這個提議一出來,旁邊的人全都一愣,反應過來後,喧囂聲一陣打過一陣,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
周以汀打著傘,默默地看著男人的側臉,比起周邊的喧鬧、激動,他始終很平靜。
原本他應該在賽道上接受無數次歡呼,永無止境的熱血沸騰,只是這一切都成為了過去。
連天不耐煩地瞪他一眼,這個小明星的嘴真碎,但他不好多表露,不太自在地笑了下:“今天饒了我吧,身體實在吃不消。”
杜孑宇攤手,不懷好意地笑道:“這麽多人看著呢,掃了大家的興致不好,玩一把幾分鍾的事,再說,你不會是怕輸給阿烈吧。”
連天捶了他一拳:“你說什麽呢,我和阿烈是兄弟,談什麽輸贏。”
江時烈點燃一根煙,猩紅的火光在他的指尖若隱若現,他涼薄地笑著:“你不跟我比,不會是看不起我吧,畢竟我廢了一條腿。”
連天拍拍他的肩膀,想把話題帶過去:“阿烈,別開玩笑了。”
“我很認真。”江時烈一動不動地站著,斜過眼看他,用無比輕松的語氣說,“輸了的人,從此退圈。”
話音剛落,邊上的人像是被消了聲,一時間人群騷動,緊接著不斷有小聲傳遞。
“說什麽?”
“退圈?輸了的退圈?”
“我艸,今天是什麽比賽,搞這麽大?”
“他們是兄弟還是仇人哦。”
周以汀握著傘柄的手冰涼,她還想著當年他們在酒吧裡第一次見面,連天說江時烈是他的偶像,後來見面,他為了江時烈,罵她是賤人。
究竟哪一句話才是真的呢?
周以汀轉頭,看向藏在陰影裡的女人。
來之前,周以汀找到了許滿月,女人接待她時,一如既往的溫柔淡雅,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還給她泡了杯茶。
周以汀從小就覺得許滿月並不喜歡她,她對她所有的關心,都戴著一層假面具。起初,許滿月是為了討好江時烈照顧她,後來,許滿月感覺到周以汀的特殊,才靠近她。果然,情敵之間,總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透對方。
周以汀沒喝那杯茶,碰都沒碰一下,她嫌髒。
沒什麽需要寒暄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雙方也沒必要繼續虛情假意保持表面的和平:“你幫著我舅舅,散播謠言,又把照相機的事透露出去。你這麽恨我?”
許滿月端著茶杯,悠然地喝了一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周以汀最恨她這種雲淡風輕,把自己摘出去的語氣:“你恨我,我無所謂,但你的所作所為,害得江時烈再也無法上賽場,這就是你對他的愛嗎?”
許滿月用力地把茶杯扣在茶幾上,面無表情地說:“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難道你沒有傷害他嗎?明明是你放任流言,製造端倪,他還能相信你,重新接受你,我呢,我只不過是讓他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一再利用他的同情心,他對你的感情是畸形的,你們倆在一起,所有人都覺得惡心!一個害死了對方父母,一個害得自己身敗名裂。你們難道沒想過,本來你們就不配在一起。”
周以汀望著她的側臉,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她可能從江時烈出事的那天起,就已經把自己困在了那一天。
“我從不否認自己的過錯,我也認錯了,他要怎麽懲罰我,我都接受。他需要我,我就陪著他,他喜歡上別人,我會祝福。許滿月,我以為你比我成熟,沒想到你比五年前的我還要狹隘。”許滿月突然轉過頭,凶狠地盯著她,她壓抑自己太久,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想要這麽做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