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耳盜鈴了有十幾秒, 手再拿開, 林音眼睛依然瞪得像銅鈴。
他知道林音在煩什麽, 但這件事,他也沒辦法。
其他小朋友都在呼呼大睡,林音就用氣音小聲問他:“你有弟弟或者哥哥麽?”
她四個弟弟長得都很像,如果有的話……
傅擎一盆冷水潑下來:“沒有。”
林音:“那你爸爸……”
“沒有,”傅擎眼睛裡的光沉了下去:“誰都沒有,只有我一個人。”
說完,他轉過身,背對著林音:“睡了,今天有點困。”
林音小小聲的‘哦’了一下,沒再說話。
她第一次見同桌露出剛剛那種表情。
心裡像是被什麽攥著,說不出來的感覺。
林音抿了抿小嘴唇。
她剛剛隻想著促成合作的事,沒考慮到同桌的心情。
她雖然從小就沒了父母,但她起碼還有四個弟弟,每天回到那個小小的出租屋,只會被弟弟們的哭鬧聲吵得頭疼,卻從沒感受過,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滋味。
可同桌剛說,他是自己一個人……
林音攏了攏身上的小被子。
心想算了,這次合作本身傅家讓步就很大,實在不行也不要勉強了。
錢什麽時候都能賺,以後有機會再說。
她釋然地閉上眼,又長又卷的睫毛垂著,睡的像個布娃娃。
傅擎背對著林音,一直沒睡,其實他也沒想什麽,就是睡不著。
正躺著,忽然一個什麽軟乎乎、熱烘烘的東西,撞在他後背上。
傅擎扭過頭,就瞧見林音那亂糟糟的小頭頂。
傅擎很輕地往前移了移,可不出三秒,那小身子又貼了上來。
這小娃娃睡覺可真不老實啊,軟軟的小臉蛋就那麽黏黏糊糊地往他後背上貼,跟按了吸鐵石似的。
傅擎沒再往前移了,再移,他就跟對面大海撞上了。
他嘴角彎了彎,挺溫柔的,掏出手機,給楊浩發過去一條微信。
[研究所那邊還沒有消息?]
距離他上次跟林音說的時候,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個月。
楊浩回過來一條語音。
傅擎:幼兒園正在午睡,發文字。
楊浩也不敢告訴他微信還有個能把語音直接轉化成文字的功能,任勞任怨地又把剛剛那段話打成文字。
楊浩:有是有了,不過還沒經過完全測試,上次臨床試驗的結果是藥效並不穩定,傅先生,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您還不能使用,我這邊催著,您再等等。
傅擎:還等多久?
一般藥物從發明到進入臨床,需要經過三期試驗,如果按照這個流程,那等他可以正式使用,差不多10年了。
有10年,他自己長大不舒服?
楊浩:您放心,我天天都在催研究所那邊,他們最後給我的答覆,說如果後期試驗順利的話,應該一年左右就差不多了。
傅擎捏了捏手機。
一年,比起10年確實好多了。
但想解決林音那邊的問題,肯定是來不及的。
他沉默少頃,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一句話。
發送。
傅擎:讓那邊先送過來一份藥劑。
楊浩眼皮一跳。
傅先生想幹嘛?
他之前沒說,就是怕傅先生這樣。
想罷趕緊給研究所打電話,跟那邊再三確定,藥劑測試是否只有藥效不穩定這一個弊端。
研究所那邊絲毫不敢懈怠,帶著護目鏡的組長,捧著測試數據,回答的特別嚴謹。
“是這樣的楊先生,除了藥效不穩定,還可能會伴隨低燒發熱的免疫反應,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於身體各項機能均不會產生任何不可逆的不良影響……不過初步藥劑確實還不完善,按推算,具體到每個個體身上,藥效持續時間也是不同的,如果傅先生一定要使用,也要注意時間,可能維持幾天、但也可能隻維持十幾個小時。”
楊浩聽得還是心驚膽戰:“先冷凍一份吧,我會派人去取。”
兩天后,楊浩從停機坪把藥取回來了。
不算小的冷凍箱內,靜靜躺著一管克萊因藍的藥劑。
傅擎看著那管藥劑,精薄的鏡片上,反射著它的輪廓。
當了兩個多月的小孩子,終於可以恢復回原來的樣子。
雖然只是暫時的。
楊浩急的在屋子裡團團轉:“傅先生,您再考慮一下,就算沒有其他問題,可也遭罪啊,而且藥效還維持不了多久。”
他回頭看向傅擎:“傅先生,我覺得您還是……”
話說到一半,才發現傅先生壓根沒管他絮絮叨叨,早已手法利落的安裝好注射器,在手臂回彎處為自己進行了靜脈注射。
傅擎撩起眼皮看他,嗓音徐徐:“聯系林氏那邊,就說我會親自過去一趟。”
“您要親自去?不是說視頻也可以?”
傅擎:“見見吧,給他們吃顆定心丸,以免下次再有別的花樣。”
林音正在家裡做美工課。
按照老師說的方法,拿一張橘色的亮紙,疊一隻小老虎。
老虎疊好,林音挑了黑色的馬克筆,眯起一隻眼,對著老虎眼睛的位置比量了一下。
正要下筆,門口林慎挺急的聲音傳來:“不好了!股東們說傅氏那邊聯系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