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孜孜正在收拾行李,抬眸瞧他滿臉不悅,面無表情:“你管我。”
“?”沈鈞抒一下子火更大了,嗓門拔得老高,罵咧咧地,“我是你哥我還不能管你了?要離家了你就能耐了?還沒走你翅膀就硬了,這要是走兩年回來,那跟我說話是不都鼻孔朝天了?”
嘰裡呱啦說完一串,他又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語地邊說邊要往外走:“看來我得跟爸說說,讓他放我跟媽走,反正我在延川也呆膩了。將來你要真鼻孔朝天的回來,那眼裡還能裝得下誰??”
聞言,沈孜孜疊衣服的手一頓,嘴上還是不冷不熱:“你可是沈氏企業未來的繼承人啊,這一走,就不擔心我擠了你位子?”
沈鈞抒嗤之以鼻:“得了吧你,小丫頭片子,能掀起什麽大風大浪,再說了,老子對沈氏沒興趣!”
沈孜孜笑了,把那疊收拾好的衣物往行李箱裡一扔,一臉的雲淡風輕:“那你就好好在家,孝順咱爹!”
沈鈞抒:“……”
說來,沈孜孜那倔脾氣,也是完全遺傳了她媽,拗起來怎麽都聽不進勸,任是沈鈞抒說幹了嘴皮子,她都不改要去R市的決定。
其實她知道,什麽怕她翅膀硬,什麽他沈鈞抒在延川呆膩了,都是假。只有沈鈞抒擔心她在R市一個人無依靠,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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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裡頭只有三分之一的學生,大部分都趴著正在睡午覺,小部分則勤奮好學地在看書。
沈孜孜昨晚沒怎麽睡好,加上教室裡這會兒開著空調,涼絲絲的極舒暢,更讓她抵不住困意。
趴在桌上伴著幾道細微的翻書聲,沈孜孜很快便睡了過去。
然而這一覺,睡得並不太平。
入睡不過十分鍾,突然“嘭”一聲響,在沈孜孜耳邊砸下,毫無預兆地令她從睡夢中驚坐了起來。
而後,方遇在她旁邊坐下。
“熱死了熱死了。”
身後傳來林承庭熟悉且充滿煩躁的聲音。
心有余悸地在座位上愣了好半晌,沈孜孜才回過神,蹙眉睜著惺忪的睡眼,視線斜向旁邊背對著她的方遇,掛了滿臉的起床氣。
方遇在沈孜孜以前,基本都是一個人獨坐,向來粗手粗腳慣了,所以剛進來拉椅子的時候,手下動作比腦子快了一步,下意識地就製造出了聲響。
此刻坐下來,方遇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那月牙鏟同桌剛剛好像在睡覺?
這麽想著,他緩緩扭頭,心間莫名一陣忐忑。
果不其然,方大爺收到了來自他新同桌的死亡凝視。
沈孜孜面上沒什麽太大情緒,但那下癟緊繃的嘴角,以及那由上至下輕蔑又陰沉的目光,破天荒地就令方遇小小瑟縮了一下,說話聲兒都有點虛:“……抱歉,沒看到。”
須臾,這位月牙鏟同桌深吐口氣,再開金口:“沒關系,我尊重並理解每一位身有殘缺之人。”
方遇:“?”
在座的夏一栩林承庭溫時卿也是懵了下,等前後反應過來後,只有林承庭脫口而出:“是說你沒長眼呢吧?”
聞聲,沈孜孜側目看向林承庭,嘴角微一翹,神色意味深長:“你倒是很懂我的意思。”
方遇:“……”
下一秒,林承庭同學華麗麗的吃了方大爺一拳,毫不留情的那種。
揍完後,方遇黑著張臉起身出去了。
看那胸臆難平的模樣,估計覺得一拳還不夠發泄,臨走前還目露凶光地瞪了眼沈孜孜。
後者仰著腦袋面色平靜,眼裡沒有絲毫的波動,不避不讓和他對視的目光囂張極了。
事後,夏一栩看著林承庭烏青的眼圈,嫌棄“嘖”了兩聲,還不忘落進下石:“叫你他媽的屁話多。”
林承庭:“………………”
老子他媽的愛說實話還不行??
……
目送傻大個出了教室,沈孜孜洋洋得意地哼了聲笑,伸手從書包裡抽了數學書出來,打算做個預習。
剛拿了本子和筆,她余光就見她的前桌,慢悠悠地轉身過來,兩手抓著課椅靠背,放輕聲線:“你也太勇敢了。”
說著,這位前桌還衝她豎了個大拇指:“是條好漢。”
沈孜孜抬眸看她,腦子裡短暫的回憶了一下,隨後想起來這位前桌的名字——吳瑋瑜。
喜歡畫畫的廣東女仔。
“我剛剛其實也被他吵醒了。”吳瑋瑜說,“只是我比較慫,隻敢默默在心裡抱怨。”
沈孜孜莞爾,坦白道:“我和他有私人恩怨,不單因為這個。”
言外之意就是,因為他是方遇才罵他,換了別人她也不會多嘴和新同學起衝突。
吳瑋瑜嘴唇微微張,訝然:“你剛轉來第一天就和他結怨了啊?”
沈孜孜落筆在筆記本上抄了道公式,默認。
“我跟你說……”她斜眼瞥了瞥旁邊那位和方遇是好友的同桌,輕輕將椅子朝沈孜孜的課桌挪近了些,細膩的嗓音壓得更輕更低,“我高一的時候,雖然沒跟他們同班,但是方遇這人,在學校還是挺出名的。不光因為他是校草,我還聽說,校長是他親姑父。”
沈孜孜眉梢一挑,筆尖頓了頓,掀起眼皮。
這些話,舒遲也跟她說過。
她說,“上學期他在學校後巷和三中的人打架,對方被他打得進醫院,人家長還鬧到學校來了,鬧得挺大的一件事,最後居然也就只是全校通報批評,啥嚴重處分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