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媗忙抬手蓋住他的嘴,道:“你別胡說。”
七年前她沒能替他擋住那四十九鞭,這一次,若定國公真要罰他,那她不管如何都會同他一起面對的。
他是她的男人,她便是再弱再無能為力,也要盡全力去護他。
薛無問瞧著衛媗那副護短的模樣,輕輕一笑,就勢在她掌心親了下,不再多說。
明年春天,在父親回京之際,很多事情應當已經塵埃落定。只要木已成舟,他自然有辦法讓父親接受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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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叡在宮裡被聖人狠狠怒斥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霍玨耳裡。
何舟同他說起時,面色顯然是很愉悅的,“主子,皇上若是厭棄了凌首輔,說不得不用我們動手,凌首輔都會自食惡果。”
霍玨放下手上的狼毫,臉上並無半點喜色,隻輕聲問:“凌叡出宮之時可是余萬拙送他?”
何舟道:“不是,聽說是趙督公親自送。但才將將送到殿門,就被皇上叫回了養心殿。至於余公公,在宮裡並未同凌首輔碰面。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聽咱們在宮裡的暗樁說,凌首輔才剛離宮,余公公便悄悄去了一趟乘鸞殿。”何舟說到這,下意識覷了覷霍玨的臉色,見他依舊一臉平靜,似乎半點兒也不驚訝,才繼續道:“但余公公究竟是為了何事去乘鸞殿,卻不得而知了。乘鸞殿裡伺候的人太多,且盯得極緊,我們的人根本混不進去。”
霍玨將桌上的案牘輕輕闔起,道:“遞個消息進去,讓他們不必混入乘鸞殿,只需盯著王貴妃,看她何時出宮便可。”
余萬拙會同王貴妃說的,左右不過是凌叡要他傳的話。
凌叡此人自尊心極強,做了這麽多年的內閣首輔與吏部尚書,更是讓他內心膨脹到了極點。
今日被成泰帝毫不客氣地訓斥,對這位身居高位多年的凌首輔來說,堪稱是奇恥大辱。
這樣的恥辱,二十年前的凌叡能忍,今日的凌首輔卻是再也忍不了了。
權力讓他早就失去了從前的隱忍與耐心。
霍玨同何舟說完話,便起身出了書房,道:“備馬車,我去一趟酒肆。”
……
順樂街,狀元樓酒肆。
因著知曉霍玨今日要去大相國寺辦事,薑黎一早就來了酒肆釀酒。
酒肆如今同盛京好幾家大商戶都簽了契書,約定每個月初定時定量地送酒過去,一個月要不少酒呢。
眼見著七月初馬上要到了,她自是要過來酒肆好生對一對送往那幾家大商戶的單子的,一直忙到午時方才對好。
從天井回到酒肆,薑黎發現大堂裡來了張生面孔。
說來狀元樓如今在順樂街也算是有口皆碑的酒肆了,每日過來吃酒的人還真不少,來的次數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老熟客。
可今日這生面孔應當是頭一回來酒肆,來了之後雖點了酒,卻一口也不喝,瞧著根本不像是來吃酒。
薑黎下意識多留了個心眼,沒一會兒便見那人拿著食單問店裡的夥計,道:“你們酒肆後廚的那位廚娘,可會做八珍飯?”
“八珍飯?”那夥計一聽,忙搖搖頭,道:“我們‘狀元樓’提供的客飯都在這食單裡了,食單裡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客官說的‘八珍飯’既然不在這食單裡,那自然就是沒有了。”
那男子聞言點點頭,卻還是客客氣氣問道:“我知曉這食單沒有,所以才想請小哥你到後廚問問,興許你們後廚的廚娘恰好會做。”
“這……”那夥計為難地蹙起眉,扭頭看向薑黎,見薑黎點點頭,方才道:“行吧,小的就破一次例,替客官去問問。”
薑黎站在櫃台後,手裡拿著個算盤,可眼睛的余光始終注意著那人。
那人穿了一身普通的藍布衣裳,身量高大,樣貌尋常,頭戴角巾,年紀瞧著不到三十歲。
她倒是未曾從那人身上感受到惡意,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來了酒肆,既不吃酒也不用膳,隻一個勁兒地問酒肆的廚娘會不會做“八珍飯”。
一看就知是別有用心。
這“八珍飯”分明不是盛京裡有的吃食,絕大多數人甚至都沒聽說過這道飯。
可說來也是巧,薑黎在不久前恰恰就聽說過這道“八珍飯”。
秀娘子剛來酒肆時,有一日她們二人在天井釀酒,聊起盛京沒有的風味小吃時,她便說起了這道飯。
“這還是我從前經營食肆時,搗鼓出來的一道飯,用七種豆蓉裹著肉糜做餡兒,外頭包一層糯米放入竹籠裡蒸熟,吃起來帶著豆香肉香還有竹子香,很是美味。”
余秀娘擅做吃食,薑黎聽她說過不少獨特的小吃,這“八珍飯”便是她獨創的。
方才那男子問起這道飯,薑黎便已經猜到,這人興許是來找秀娘子的,這才讓跑堂的夥計進去同秀娘子說。
若是秀娘子願意見他自然就會出來,若是不願意,那她就讓何寧將那人轟出去。
薑黎不知曉這人究竟是秀娘子的何人,若非是他年歲瞧著比秀娘子要年輕不少,她都差點要以為這人是秀娘子的那位前夫了。
這廂她正想著,那廂余秀娘已經從後廚急匆匆走了出來,一看到店裡的來人,詫異地挑了挑眉,道:“齊安?你怎麽尋到這裡了?”
第9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