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簌扶著靳睿的手臂下車,忽然問:“小羽阿姨她,也是一棵樹麽?”
她不喜歡用任何“死亡”“葬”這類的字眼,就好像小羽阿姨和姥爺都仍活在這世上,只是換了一種形態,依然陪伴著他們。
“不是,她喜歡江城的雨,喜歡江城一年四季總有花開。她現在,在一片鮮花盛開的山坡上。”
靳睿說這些時,語氣是溫柔的,“有機會,我帶你去看她。”
黎簌還想說什麽,但下一秒靳睿忽然攬著她的背和腿窩,以一種公主抱的姿勢,把她抱了起來。
她小聲驚呼:“靳睿,你幹什麽呢!”
“抱你上去。”
“那可是6層樓!你能行嗎?”
黎簌是真的懷疑靳睿的。
畢竟在她的印象裡,這人嬌氣又怕冷,出門從來都是乘出租車,一步都不願意多走,降溫嚴重點就開始咳嗽感冒。
她都怕他走幾步嫌她沉,把她丟在地上。
但靳睿步伐很穩,抱著她邁進樓道。
時隔多年,樓道裡的牆體並沒有被修葺過,依然有大片牆皮脫落,也依然貼著各種顏色的小廣告貼紙。
樓梯死角裡積滿灰塵,扶手上的漆體斑駁。
黎簌有些緊張,下意識抱緊了靳睿的脖子;“你你你,要不然你放我下來吧,扶著我就行,我怕你抱不住把我摔了。”
她又開始像個小老頭,絮絮叨叨嘀咕,說他萬一抱不住,把她從樓體上滾下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摔到頭,那她可完蛋了,她才不到90斤,真的受不住那麽折騰,真摔一下,可能得當場下去陪她姥爺,當一棵白楊樹......
小姑娘頭縮在他脖頸處,每呼吸一下,溫熱的氣息都輕輕拍在他皮膚上。
帶著剛吃過棒棒糖的甜味,撩得他嗓子發乾。
“黎簌。”
靳睿忽然叫了她一聲,他喉結滾動,“別在我頸窩嘟囔,癢。”
第44章 朝晨 快把持不住了
黎簌是個粗神經。
靳睿說她呼吸惹得他脖子癢時, 她一點身為女孩子把人撩到了的自覺都沒有,完全沒反應過來靳睿的意思,隻把重點放在了“癢”這個字眼兒上。
在黎簌看來, 靳睿這句話, 這就跟以前趙興旺和她們說,“後背被蚊子叮了個包,太他媽癢了, 又撓不到, 煩死”是一樣的。那時候她和楚一涵誰聽見,可能都會隨手給趙興旺拍兩下。
那靳睿的訴求, 應該也就是, 讓她給拍拍撓撓?
她把頭挪開些,還挺真誠, 伸手過去在靳睿脖頸上胡亂摸了兩把:“哪癢?這裡麽?”
但靳睿比趙興旺事兒逼多了。
她甚至聽見他歎了一聲,然後說她:“你老實點,別亂動。”
怎麽?難道他抱不住了?
黎簌瞬間老實了,緊張兮兮地僵著身子問:“我現在可沒動啊, 你抱穩了,千萬別把我丟下。”
“不會丟下你。”
“你可穩妥點。真的不會嗎?”
“不會。”
“實在抱不住就放下來吧,不丟人, 真的。”
靳睿沒再理她,步伐穩健帶抱著黎簌上了6樓, 一直到門口才把她放下來。黎簌單腿落地,扶著靳睿肩膀,蹦了兩下,慢慢站穩。
晚上的過堂風微涼,不知道誰家在看綜藝節目, 一家幾口人笑得十分開心。
房梁上的燕子們還沒完全搬走,嘰嘰喳喳地鑽回築在過廊燈泡旁的巢裡。
靳睿的手機在這時候響了,是曹傑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邊聽曹傑說話,邊去自己褲子口袋裡摸家裡鑰匙。
電話裡曹傑在說工作上的事情,可能一心二確實不太行,靳睿思維停在工作裡,手伸進褲兜裡,半天沒動,有點像突如其來的耍酷。
站在一旁的黎簌看不下去了,湊過去,小聲問:“在這邊的褲兜裡?”
靳睿下意識點頭。然後就感覺到,黎簌的小手貼著他的手背,摸進他褲兜裡。
他的思維卡頓一瞬,曹傑快速地說了什麽,他完全沒聽清。
黎簌拿出鑰匙,自顧自把房門打開。沒聽見身後有的靳睿說話聲,還以為靳睿已經把電話掛了。
她扶著玄關櫃往屋裡蹦了一步,對靳睿的體力表達了認可:“你體力還真挺好的,我都沒想到你身體這麽好。以前看對面樓裡有心人結婚,新郎抱著新娘下樓,沒走幾步就跪了,聽說差點沒被新娘打死......”
靳睿就站在門口。
電話那邊曹傑聽見黎簌的聲音,十分震驚地問:“不是,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什麽也沒乾。”
“我怎麽聽見黎簌說你體力好啊?還說什麽結婚?阿睿你這速度太快了,人家才剛回來,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激烈麽,我是不是不該這時候打過來?我先掛了?”
怕黎簌聽見,靳睿掩飾地咳了兩聲。
他摸到手機音量鍵,按著調小音量,然後後退幾步,靠在過廊的護欄上:“黎簌膝蓋摔傷了,剛把她抱上來。腦袋裡想點正經事兒。”
“你倆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讓我想什麽正經事?......”
八卦夠了,曹傑才想起問黎簌摔得嚴不嚴重。
靳睿看了眼正拖著一條腿往沙發邊挪的黎簌,皺了皺眉:“可能挺嚴重。”
“試試我爸上次拿來的那個藥酒,你上次摔傷時,用著不是效果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