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簌卻很固執地說:“你說你不是會見義勇為的人,可那天你明明撿走了樓梯上的白菜葉,為什麽呢?”
“你以為是為什麽?”
“是怕其他住戶上下樓不小心踩到,像我一樣崴傷或者摔倒。”
靳睿很淡地彎了彎唇角:“沒其他住戶什麽事兒,只有你姥爺。”
不是怕其他住戶摔倒,只是想到了年齡已高的黎建國。
他不會管別人的死活。
除了黎建國。
黎簌有很多很多不解,眉心都跟著蹙起來:“可是...我姥爺有什麽不一樣?”
鍵盤劈啪響了幾下,靳睿說,你姥爺是那天幫我媽媽說話的人。
頓了頓,他補充道,“唯一一個。”
靳睿不願意總談論這些,往事讓他很難心平氣和。
他也不願意嚇到黎簌,說完這句,不再言語。
窗外雨聲潺潺,面前的小姑娘固執地站在他面前,隔著一張桌子,她蹙起的眉心沒有松開,沉默片刻,忽然叫他:“靳睿。”
“嗯。”
她遞過來一支小小的棒棒糖,神色難過又認真:“我那天醒得太晚了......如果那天我在,我會幫你的,我會替小羽阿姨說話的。我真的會的。”
上次她給他棒棒糖時,告訴他,她和姥爺都歡迎他回來。
這一次,又是一支棒棒糖。
她告訴他,她會幫他的。
靳睿沉默半晌,開口:“知道了。”
很奇怪,這棟樓裡那麽多壓過駱駝的稻草,駱駝都死了,稻草還要當稻草,絲毫沒有過悔意。
面前的小姑娘明明什麽都沒做,卻總是一臉難過內疚。
棒棒糖他沒接,隻問:“哄我呢?”
“也不是......”
不該讓她難過。
她是無辜的。
靳睿乾脆逗她:“哄我的話,總是棒棒糖不太行吧?我得吃城西的包子,城南的豆腐腦,市中心的甜點,我想想,要不,娃哈哈也來一瓶?吸管戳好遞到我嘴邊?”
剛才還蔫蔫的人突然就精神了,棒棒糖往他懷裡一摔:“你想得美!”
第20章 橘皮 親了又怎麽樣
中午黎建國煮了面, 叫孩子們過去吃。
各樣丸子搭配著小青菜,熱湯裡滴了辣椒油和麻油,在這個寒冷雨天格外熨帖人心。
窗外大雨嘩啦, 沒有要停的意思。
冷霧籠罩樓群, 街道渺無人煙。
家屬樓裡彌漫著極端天氣特有的慵懶安靜,吃過飯,黎簌他們無處可去, 又回到靳睿家。
黎簌的好手氣只有那麽一次, 再也沒從靳睿家的扭蛋機裡抓到過任何一個球。
趙興旺和楚一涵也沒抓到,很快對扭蛋機失去興趣。他們得到靳睿點頭, 開了他家的體感遊戲機, 在客廳裡張牙舞爪玩著。
只有黎簌不死心,堅守扭蛋機。
抓了好久, 一點收獲沒有,再次蹲下拿金屬幣時,黎簌突然就開始想念她上午抓到的棒棒糖。
她扭頭去看靳睿的方向,桌上, 一隻修長的手操控著鼠標,手腕旁,是皺皺巴巴的、撕壞了的棒棒糖包裝紙。
視線向上, 靳睿叼著棒棒糖的小棒,正在看電腦屏幕。
感覺到黎簌的目光, 他抬眼看過來,發出一點鼻音:“嗯?”
“你怎麽......吃了?”
“不是給我的麽。”
靳睿挑挑眉梢,“不好吃,酸。”
糖確實是她送出去的,就算他沒吃也不能要回來。
但這人吃就吃了, 一臉嫌棄是怎麽回事兒?!
黎簌賭氣轉頭,繼續和扭蛋機死磕。
體感遊戲玩累了的趙興旺和楚一涵又開始折騰投影儀,拉上窗簾,放起了電影,黎簌還在扭蛋機前繼續奮戰。
窗簾遮擋,屋子裡光線暗下來,只有靳睿頭頂,開著一盞白光射燈。
靳睿很忙,放在桌上的手機時常震動,來來回回去裡間臥室接了好幾次電話。
楚一涵找的是喜劇電影,倆人笑得不行,趙興旺邊笑邊回頭:“老大,過來看會兒電影吧,別鼓搗了,抓不上來不丟人,楚一涵也沒抓上來......嘔......”
趙興旺被身旁的楚一涵卡住脖子搖晃,高聲喊著:“松手,我要吐了要吐了。”
黎簌現在根本不想看電影,她和那些賭徒一樣,執拗地往扭蛋機裡投幣。
總覺得“這次行”“這次一定可以”“只差一點點了”。
靳睿第四次接完電話出來,邁進昏暗客廳,一眼看見某個固執的小姑娘杵在扭蛋機旁,
他從旁邊櫃子上撈了串小鑰匙拎著,走過去:“想要哪個?”
“當然是,哪個都想要!”
“這破機器有問題,一時半會兒抓不上來什麽。”
靳睿懶洋洋靠在扭蛋機上,手裡的鑰匙戳進透明展窗邊上的鎖孔,一扭,展窗打開,衝著裡面堆積成山的小球揚了揚下巴:“喜歡哪個,拿。”
黎簌愣了一下,馬上歡天喜地地選了幾個球,抱著就跑。
好像誰要和她搶似的。
扭蛋球被打開,有小擺件,也有糖。
只有一個,裡面裝了一對鑰匙扣,和趙興旺楚一涵之前那對差不多,這個是Q版的美少女戰士和夜禮服假面。
“這不是我小時候的夢中情人麽!”黎簌一聲尖叫。
靳睿看了一眼,有點看不懂她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