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吧,那個便利貼也沒剩幾張......”
黎簌和楚一涵說著,委婉拒絕,但那邊的信息一條接一條發過來。
【別啊,哪能白用你一個小女生的東西。】
【這樣吧,奶茶店我選,你有空了就聯系我。】
【想喝什麽隨便,給你一個宰我的機會哈哈哈。】
【這家行麽,新開的,據說不錯?】
【[照片]】
【發錯了......】
【[照片]】
錯發過來那張,是方鹿鳴的自拍,他沒撤回。
在籃球場上的,估計剛打完球,額角帶著汗水,坐在陽光底下,紅頭髮被光晃得更亮。
楚一涵把那張照片點開:“難怪女朋友一個接一個換,長得有點資本哈?”
趙興旺從茶幾上拿了瓶飲料,邊擰開邊往黎簌手機屏幕上瞄了瞄,然後哼了一聲,走到靳睿身邊,拉了把椅子坐下。
靳睿看趙興旺一眼。
趙興旺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飲料,開口:“沒事兒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就是煩那個什麽方鹿鳴。”
趙興旺是個藏不住話的,嘟嘟囔囔:“打籃球不好好打就特麽知道耍帥,就他那兩下子,三步上籃都上不明白,還總帶著妹子給他加油,不夠現眼的。楚一涵也是,人家發個照片,那是給老大發的,又不是發給她,瞅得眼睛鼻尖都要貼上去了,真服了......”
“怎麽認識的?”
“什麽?”
靳睿把Excel關掉,又問了一遍:“和黎簌,怎麽認識的。”
“秋季運動會,老大跑接力賽遞完棒摔了一跤,正好那地方是高三方陣前面,方鹿鳴欠欠的給背著送醫務室去了。”
趙興旺前兩天中午打籃球剛和方鹿鳴起晚衝突,一提人家就橫挑鼻子豎挑眼,“小姑娘們也不怎想的,染個紅毛就招人喜歡了?眼光是真不行!”
小姑娘們怎麽想的,靳睿也不懂。
這事兒他不參與,和他沒關系。
之後兩天,泠城一直陰雨連綿,別說遊樂園了,出門都費勁。
沒別處可玩,只能常來靳睿家。
趙興旺和楚一涵也沒空手來,倆人想到一起去了,冒雨前來的路上,在小店裡合資給靳睿買了一雙襪子,五指款,和他們的差不多。
說辭都一樣,我們都有了,就你沒有,這不合適,咱們可是一個團體,要穿就得一起穿。
襪子是黑色的,每個腳趾上都印著亮黃色的笑臉。
靳睿盯著那雙醜出天際的襪子,沉默好幾秒,才道謝。
這場雨下了足足三天,休假的第三天晚上,趙興旺他們沒留下吃飯,靳睿也沒來,只有黎簌和黎建國一起吃了熱騰騰的湯面。
飯後,黎建國問黎簌作業有沒有做,黎簌大大咧咧地說:“沒呢,過兩天再寫。”
白天他們在靳睿家打遊戲時,她都看見了,靳睿早把假期作業全寫完了。
小姑娘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盤算著等到開學前一天,去抄靳睿的。
抄還能不快麽?
作業不是什麽大事兒,她現在就是有點想媽媽。
電視裡還是養生節目,主持人正在教觀眾怎麽按摩頭部穴位。黎建國拿了個小牛角梳子,跟著主持人的演示,梳著頭皮。
黎簌趴在沙發上,托著腮問黎建國:“姥爺,我都放假三天了,我媽怎麽一次電話都沒打來過啊?我都想她了,那天在靳睿家還給她發了一張扭蛋機的照片,也沒回我......”
小姑娘語氣低落,眼瞼也垂下去,撅撅嘴,一臉委屈。
黎簌上學時黎建國還有得編,只要說黎麗白天打來過,再學著黎麗的語氣關心黎簌幾句就行了。
可黎簌現在放假了,天天下雨,她不是在自己家就是在隔壁靳睿家,謊話就有些施展不開。
老人看著手裡的牛角梳,有些發愁。
黎簌的媽媽離開家時,是有怨恨的。
她怨他當年沒有支持她繼續考學,而是勸說她嫁給了老實本分的張斌。
她怨他只希望她在泠城,希望她結婚生子,沒有支持她去更大的城市。
剛出去時打拚得艱難,黎麗也許想過家,還偶爾回來一趟。十天半個月的,也會主動給家裡打打電話。
現在她在外面越來越順利,對他這個當爸爸的就越是怨恨,電話都懶得應付了。
可這些事是不能和黎簌說的。
她才16歲,性格那麽活潑那麽可愛......
黎建國坐到黎簌旁邊,拍了拍她的頭:“姥爺也想你媽媽了,但是媽媽忙啊,自己一個人生活不容易的,帝都市那麽多厲害的人,你媽媽還要和他們競爭,咱們別打擾媽媽讓媽媽擔心,你覺得呢?”
“我不是要打擾她......”
我只是,很想很想她。
黎簌沒再說什麽,起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她給楚一涵發了信息,楚一涵沒回,可能是去樓下澡堂洗澡去了。
外面很冷,玻璃上起一層霜霧,家屬樓已經開始供暖,室內溫度高,那些冷空氣透過玻璃,化成一排小水珠,掛在窗欞上。
黎簌臥室的窗很小,在書桌前。
她趴在桌子上,空洞地盯著水珠看。
上一次去帝都,是她中考之後。媽媽答應過她,等她高考後還會帶她去帝都市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