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在鈴聲裡,湊過去:“上節課我看你數學作業已經做完了,借我抄抄唄?”
“自己做。”
小姑娘挺不樂意:“我剛給完你糖,你連作業都不借?那你把糖還我吧。”
她在靳睿書桌堂裡亂摸一氣,沒摸到棒棒糖,“你放哪了,兜裡?”
這姑娘一言不合就往他身上摸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坐在後排偷摸看盜墓小說的趙興旺,一抬頭,正好看見黎簌歪著身子,像被人打折了半邊胳膊似的,往靳睿那邊靠。
手還往人家那邊摸來摸去的。
趙興旺在心裡“哇靠”了一聲,摸出手機,偷摸給楚一涵發信息:
【我發現老大很可以啊,撩完學長摸同桌,左擁右抱啊!】
等了半節課,楚一涵隻給他回了一句話:
【你是不是有病?】
月考要改到十一小長假之前,這消息炸得整個高二都體無完膚,一直到晚上放學,周圍嘰嘰喳喳都是這個話題。
靳睿第一次和黎簌他們一起走出學校,路邊停了輛出租車,靳睿扭頭看黎簌:“一起?”
就她那個腿腳,讓她走回家屬樓,估計能單腿蹦到半夜。
“一起一起,當然一起!”趙興旺拉著楚一涵也跟著擠上出租車,美其名曰這叫“資源共享”“有福同享”。
但他比較胖,被兩個女生嫌棄地推去了副駕駛位單獨坐著。
後排座位上,黎簌坐在中間,楚一涵坐在她左邊,靳睿坐在她右邊。
“睿總,您上下學一直是打車的嗎?”
司機師傅替靳睿答了:“對啊,月包。每周一至周六,早接晚送。有什麽其他時候用車,小靳也會給我打電話。要不,給你也來個名片,有用車時候找我?”
趙興旺扣好安全帶,擺擺手:“哎別別,不用了,我沒有睿總那麽有錢,我窮。”
黎簌把書包抱在腿上:“你懶成這樣?這麽幾步路你都懶得走?”
“冷。”有錢人言簡意賅。
冷你不會多穿衣服啊!
開窗戶也不行,走回家也不行。
怎麽這麽嬌氣!
黎簌在心裡吐槽完,扭頭去和楚一涵聊天了。
楚一涵情緒不高,黎簌問:“怎麽了,還在因為月考的事情鬧心啊,方鹿鳴說了,上高三考得更勤呢。”
楚一涵搖頭,說不是為了月考的事情。
她叔叔和嬸嬸要過來家裡吃飯,還帶著她弟弟。楚一涵說,兩家家長碰面,除了攀比還是攀比。
本來楚一涵媽媽就因為自己沒生男孩,很是在意,一直有想要二胎的意思。
嬸嬸就像知道她媽媽怎麽想的,專門往她媽痛處戳,每次都故意說兒子又怎麽怎麽優秀,還是生兒子好。她奶奶要給大孫子買房子的事兒,也時不時拿出來炫耀。
“你都不知道我媽有多在意那些話,我家有一套專門的餐具,平時不用,只有他們來時才用,就怕被人比下去。”
黎簌側過身去安慰楚一涵,拍著她的背:“誰家沒幾個糟心親戚,我爸媽沒離婚時候,我爸爸那邊有個遠方表姑,總來姥爺家蹭吃蹭喝,嘴還碎。他們一來我也可煩了。”
兩個姑娘聊得熱鬧,靳睿視線往下,掃了一眼黎簌。
小姑娘因為側著身,屁股緊挨著他,都快坐到他校服褲料了。
靳睿偏開視線,看向窗外。
黎簌為了讓好友開心,寧願朋友把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挑了不少她自己不開心的事兒說。
說著說著,就說到小時候表妹穿她新衣服的事兒:“可煩人了,本來前一天晚上電視遙控器被她搶走我就氣得半宿沒睡著,結果睡醒發現,她把我最喜歡的那件羽絨服給穿走了!小兔子的呢!”
楚一涵本來有點想哭,鼻音剛上來,被黎簌逗笑了:“簌啊,你小時候還喜歡小兔子啊?”
“喜歡啊。那件衣服我可太喜歡了,感覺整個泠城就只有我有!”
黎簌往頭頂比劃著,“就這樣,帽子戴上還有兔耳朵的。”
“你沒讓她脫下來?”
“她小,我媽媽說我得讓著妹妹,她穿了好久,吃油炸蘑菇還給我滴上油了。差點氣死我。”
黎簌小聲嘀咕,“那天真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想去找靳睿訴苦,我姥爺居然說他搬走了。”
孤零零坐在前排的趙興旺,早就按奈不住想要聊點什麽。
聽到自己能接話的話題,他緊忙扭身轉過來,扒著座椅靠背搭話:“這事兒我知道,黎姥爺說來著,靳睿搬走你差點哭抽過去......”
黎簌突然想起,靳睿本人在車上。
而且,就在她旁邊。
她是個挺要面子的小姑娘,立馬懟著趙興旺的臉,把他推回到前排空間:“你知道個鬼你知道,我姥爺喝多了瞎說的......”
越說越沒有底氣,但還是嘴硬地說,“誰會因為鄰居搬走哭抽啊!”
楚一涵知道實情,被逗樂,抱著黎簌胳膊咯咯笑。
黎簌又怕露餡,去咯吱她:“你別笑啦!”
出租車上空間狹窄,兩個女生嘻嘻哈哈鬧成一團,所有煩惱和不開心都消散,化成少女明媚的笑聲。
車子開過泠水河,繁華褪去,商業燈箱漸行漸遠,只剩下樸實的居民樓亮著密集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