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點頭。
蘇蘊抬頭目送之際,卻看到了那婦人扶著自己的女兒走出廳子,那姑娘走得一拐一瘸的,便是連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今日來的那一身了。
沉吟了一下,蘇蘊大概是想明白了些什麽,但依舊是不動聲色。
人走了,柳大娘子也沒有久留。
蘇蘊跟著柳大娘子一同出侯府,蘇語嫣幾番想要挽上母親的手,卻是被揮開了。
蘇蘊在身後,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可心下明白了六七分。大概是她方才不在之際,蘇語嫣對別家姑娘動手了。
想到這,蘇蘊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
今日這茶席目的是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約莫是顧夫人對其中一個姑娘較為滿意,所以多在意了些,引來了蘇語嫣的不滿,害怕侯府這門親事落不到自己的頭上,也就多了怨念。
若說今日那個姑娘沒有出言激蘇語嫣,蘇蘊是不信的。
蘇語嫣是沒腦子,可也不是全然沒有分寸的,若不是被逼急了,怎可能動手?
看了眼上馬車的蘇語嫣,蘇蘊暗暗歎氣,上輩子低嫁,對於蘇語嫣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這一輩子並沒有鬧出上輩子把她推進水裡的事,也不知蘇語嫣最後所嫁的又是什麽樣的人家。
*
顧夫人看著人都走了,暗暗了一口氣。
身邊的婆子貼心的端上了茶水。
顧夫人喝過茶水,與婆子道:“今日本還想著便是行兒沒有看上,也可和氣坐在一塊喝茶用席。”
那婆子道:“蘇家姑娘心氣確實是高了。”
顧夫人又歎了一口氣:“看那嫡子,還有那嫁給永盛伯府嫡女都不差,怎就生了個那樣的……不說也罷。”
好好的茶席被攪了,心裡頭怎就不煩躁?
“那今日那個何府的姑娘,夫人怎麽看?”婆子問。
想起那個有幾分美豔的姑娘,顧夫人眉頭更皺了:“起初我覺得她的性子溫柔好相處,可今日之事與她無關,我是不信的。她有心計,想要讓蘇四姑娘在我這出醜,由此讓我對蘇四姑娘生出不喜。可她卻忘記了比起她,我對那蘇四姑娘也是有幾分了解的,若非她激的,又怎麽可能把她推倒在地。”
就在一刻前,顧夫人因覺得何家姑娘與兒子的要求有些符合,便多聊了一會。
而蘇語嫣便眼熱了,怕何家姑娘搶了自己的婚事,等何家姑娘出來的時候,言語擠兌她學了一身討好人的本事,又說她阿諛奉承。
二人說話的時候,身邊只有對方的婢女,所以何家姑娘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柔聲說道:“我方才聽蘇四姑娘說顧夫人是看著你長大的,又與顧世子的關系如何的好。可方才我看著顧夫人和顧世子對蘇四姑娘並不熱絡,莫不是蘇四姑娘自以為是而已?”
蘇語嫣臉上露出了幾分惱意:“你胡說什麽?”
何家姑娘又是嫣然一笑,柔柔的調子,說著刺人的話:“若是顧夫人真有心讓蘇四姑娘做世子娘子,今日便不會有這茶席了。估摸著也是看在侯府與蘇府兩家的交情上,才會把蘇四姑娘邀來的,蘇四姑娘可莫要會錯意了,更不要打腫臉充胖子,畢竟丟了臉的可不僅是你,也是蘇府呢。”
“你、你胡說八道。”蘇語嫣惱羞成怒,不自覺地就伸出了手推了何家姑娘的肩膀。
何家姑娘站在廊中,一旁便是階梯,被蘇語嫣這麽一推,身後的婢女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何家姑娘驚叫了一聲,腳一崴了,人也摔出了廊下。
這一聲叫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蘇語嫣頓時慌了,失措的解釋道:“我、我就是輕輕推了一下。”
顧夫人想起蘇語嫣那驚慌失措得一點都不像大家閨秀的模樣,暗暗地搖了搖頭,隨後說道:“嫡女太過嬌慣並不是什麽好事,就說那個記名的嫡女吧,雖看著模樣是個豔麗的,可至少人是沉穩的。”
婆子有些不解:“一個庶女出身的,又沒有養在主母底下,只是小娘教養,又能沉穩到哪裡去?”
顧夫人輕笑了一聲,道:“看人呢,也不能只看出身和樣貌。就今日而言,另外兩個醒酒回來的姑娘,一個被廳中的氣氛所嚇,眼神亂瞧,回到她母親的身後,便小聲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另一個人則四下打量著旁人的臉色,以為旁人注意不到她。而那蘇六姑娘麽,進來後便規規矩矩的行了禮,也沒有多做打量,隻垂眸的站到了主母的身後。”
“聽夫人這麽一說,好似也真的是這麽一回事,蘇六姑娘模樣嬌豔,可性子卻溫順沉穩,只可惜只是記名嫡女,而非嫡親的。”
聽到婆子那句模樣嬌豔,性子溫順沉穩的話,顧夫人眼中露出了幾分詫異。
這麽一說,這些姑娘裡邊,反倒是這個蘇六姑娘最合兒子的要求。
但想了想她的身份,又不免蹙眉。
便是她沒有那麽在意,可自家侯爺,還有宮裡邊的姐姐都不見得同意。
行兒的婚事,可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就能拿得了注意的。
也罷了,總歸還有更符合行兒要求的,只是一想到他今日隻與那蘇家嫡子多說幾句話,與旁人卻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心裡頭便堵了一口氣。
這蘇家兄妹怎就不能讓她安生安生呢?
又是一歎,轉而問:“世子離席後,去了何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