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薑暮回到薑迎寒給她開的單間, 睡覺前薑迎寒敲響她的房門, 在她房間坐了一會,對她說:“我白天說的話可能有點重了, 但你也要想想我都是為了誰, 你爸剛走那幾年, 我從工作單位下來哪有什麽錢, 後來搞彩票賺了點小錢,你每個月的古箏課和補習課就要小幾千, 你能理解嗎?”
薑暮坐在床邊垂著眸點了下頭,薑迎寒起身坐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個人一個命, 靳朝這個小孩是聰明, 但是聰明的人多的去了,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出息的,我也知道你小時候跟他要好,但你也要有分寸, 你跟他以後走的路是不一樣的, 懂嗎?”
這次薑暮沒有點頭,就這麽一動不動沉默著,聽著薑迎寒又勸慰了她一會, 然後她便離開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薑暮也和薑迎寒平和地吃了頓早餐,甚至她還問了問Chris的家人,薑迎寒很樂意告訴薑暮這些, 她以為經過一晚上女兒終於想通了,雖然可能還無法立馬接受Chris,起碼也想要試著了解他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退完房後,薑暮扶著行李背著雙肩包對薑迎寒和Chris說:“我就不跟你們回蘇州過年了,學校就放了一個禮拜的假,來回折騰就又要開學了,挺麻煩的,我想多休息幾天補補覺。”
這個決定突然到讓薑迎寒也一時愣在當場:“你是不是還因為昨天那事?”
薑暮不說話,只是沉悶地搖了下頭。
薑迎寒有些急躁道:“哪有大過年不回家的?”
薑暮悶悶地說:“我回我爸家不也一樣嘛。”
薑迎寒頓時來了火:“那是你爸跟別人的家,是你的家嗎?我發現我現在說什麽你已經聽不進去了是吧?”
薑暮鼻尖通紅,憋了半天回了句:“我的話你又能聽進去多少……”
薑迎寒剛要發作,Chris及時站出來做和事佬,說暮暮看上去是挺憔悴的,一看覺就沒睡好,不想回去就別累到孩子了。
車子快到點了,薑暮還是堅持留在銅崗,最後薑迎寒只能和Chris去了火車站。
而薑暮獨自背著包拖著行李往靳強家走,大年三十車子不好打,她走了好長一段路,心情一直悶悶的,這大概是她18年以來頭一次背井離鄉一個人過年,街上的門面都關了,雖然很多店門都貼著“福”字和春聯,但已經看不見什麽人還在路上晃悠了,她越走越有種淒淒慘慘的感覺。
但情願這樣,她也不想跟他們回蘇州,自從聽說媽媽要賣房帶著全身家當跟Chris遠走高飛後,薑暮對Chris便有了些芥蒂,想到要和Chris尷尷尬尬地過上兩天,她情願一個人待在靳強家還輕松點。
也不知道就這樣走了多久,一輛出租車停在她旁邊問她去哪,她順勢上了車報了靳強家的地址。
昨天才從這裡離開,今天又回來了,她背著包又將行李拖上五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打開門後依然是她昨天離開的樣子,靳強他們這幾天應該都會在趙美娟家那裡過了。
薑暮也懶得把行李拿出來,就這樣將箱子扔在門口,倒在了床上。
也許是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大腦都瀕臨疲憊的邊緣,不太想動了,人好像是睡著了,但腦子裡的東西卻像放電影一樣一幀幀地跳動。
九歲那年和靳朝分別的大雨夜反反覆復出現在她腦中,時光好像倒回了那一晚,也是從那一晚後她和靳朝的人生從此進入了截然不同的雙軌。
她在南方,他在北方,
她為了課業拚搏,他為了生存掙扎,
她的世界簡單到只有學校和家,而他的世界睜開眼便是一地雞毛。
她不知道除了考試發揮失常,覺不夠睡還有什麽值得煩惱的,
他卻已經陷入世情薄、人情惡,如履薄冰,四面楚歌。
二十年的房貸,無止盡的醫藥費,靳朝到底還是沒有把最殘酷的現實告訴她,那就是他肩上那筆冤屈的民事賠償,這就是他不答應她收手的原因吧。
“命懸劍上的生活又怎樣?命都沒了還怕懸在劍上?”
這句話始終回蕩在她耳邊,讓她的心臟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針來回扎著。
多少次她都想看清靳朝平淡的眼眸裡到底藏著什麽,可當她真的讀懂他眼中的死寂後,血肉筋骨仿佛也跟著狠狠剝離了一遍。
窗外不知不覺下起了雪,一片又一片堆積成白茫茫一片,街上已經看不見人了,家家戶戶團圓在一起,在這個特殊的日子,無論富有或貧窮都不妨礙和家人在一起熱鬧地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薑暮醒來的時候,房間漆黑一片,她迷迷糊糊地坐在床邊上怔愣了好一會兒,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將這個夜粉飾成另一種蒼白的顏色,突然感覺有點恍惚。
手機上顯示著幾條群發的祝福短信,其中有一條是寵物醫院那個李醫生發的,薑暮回了條過去,祝他新年好,順便問它明天醫院有沒有人?能不能去看閃電?李醫生告訴她4點前有人值班,要去的話趁早。
總算給明天安排了點事後,薑暮便無事可做了,有點餓,從抽屜裡撕了一袋餅乾然後就不知道該幹嘛了?
不想看電視上的聯歡節目,也不想刷手機看到那些喜慶的動態,好像在這個日子裡再去看書寫題也有點苦逼。
便叼著餅乾坐在床邊對著牆上掛著的那個大飛鏢盤發愣,上面的三個飛鏢依然扎在正中紅心的位置,從她第一天來這裡一直沒變過,她盯著飛鏢看了會,想著會不會是靳朝擲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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