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聽筒能感受到那清冽的少年音,像春風,帶著極強的包容性,也很容易讓人覺得溫暖。
許知恩愣怔幾秒,隨後忍不住笑,“它脾氣不好,還請您多擔待。”
“不好嗎?”對方說:“我感覺還好,蠻乖的。”
“那您在咖啡廳裡坐一會兒,可以點些食物,我請您。”
“已經點了。”對方笑:“你不是還有事?先忙,這隻貓在咬我的衣服,我得幫你教育一下,不介意吧?”
這話裡透露出來幾分熟稔,不過是對貓的。
許知恩徹底放下心來,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貓,也能容忍小草莓的臭脾氣。
“您隨意教育。”許知恩的聲音也放松了些,“它怕癢,您可以撓它的肚子。”
“好。”
許知恩接到了代駕的電話,所以先行掛斷。
她將車開出去,然後等代駕上了車,她才給傅景深發消息:【我不小心撞到了那輛蘭博,估計得找保險公司,你讓林助理找一下吧。】
從事件發生到解決方案,她都一一列出來。
因為傅景深喜歡這樣的處理方式,理智又清醒。
但在遇到傅景深以前,許知恩給閨蜜發消息向來是:我闖禍了,嚶嚶嚶。
後來傅景深覺得這些詞矯情,她便沒再發過。
尤其是最近,他們連消息都很少發。
許知恩倚在後座,感覺腦袋裡有一根剪不斷理還亂的線,她找不到線頭在哪,總之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
她摁下車窗,雖然已經除了太陽,但風仍舊帶著寒意,吹過她的眼角眉梢,吹得她露在外的鎖骨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連代駕都忍不住關切地問了句,“你生病了吧?還吹冷風。”
“啊?”許知恩笑了下,“很明顯嗎?”
“你臉色很蒼白。”代駕說:“而且鼻音很重。”
許知恩捏了下自己的鼻子,“好吧。”
她別過臉,又把車窗弄上去。
密閉空間容易讓人昏昏欲睡,尤其這代駕開得穩,等他開到咖啡館時,許知恩已經做了個短暫的夢。
那夢裡是一條白茫茫的、望不見盡頭的路,她不斷往前走,越來越冷。
直到代駕拍了下她的肩膀,“醒醒。”
許知恩睜眼那瞬間瞳孔微縮,下意識往後避,那代駕也很快收回手,“姑娘,找個醫院去看看吧,你這像是發燒了啊。”
“嗯。”許知恩說:“有點。”
太久沒社交的她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只能在付帳時打賞了50,然後又在代駕離開時喊道:“你好,可以留您一個聯系方式嗎?”
“啊?”
“等會兒我回去的時候還需要代駕。”許知恩說:“給您一百,到時把我和貓再送回去,可以嗎?”
代駕喜出望外,“可以啊。不過……姑娘你確定不去醫院?”
許知恩搖頭,“回去吃點藥就好了。”
她對去醫院不抗拒,只不過剛接回去小草莓,她就去住院,小草莓在家裡又要鬧。
為了這隻貓,她怎麽也得挨到明天去。
更何況,她總覺得自己這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心病。
莫名其妙地,她想起閨蜜喬依以前和她說的那句——糟心的事在心裡放久了,是會積勞成疾的。
嗯,她現在像極了積勞成疾。
不過此刻由不得她再胡思亂想,把小草莓接回去才是要緊事。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梧桐路的咖啡廳,名字還蠻特別,叫“遇見”。
大抵是怕她找不到,那位好心人刻意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巨大的落地窗前,小草莓正貼著玻璃窗嗷嗚亂叫,因著它長得好看,路過的女孩子都會多看幾眼,還有人停下來隔著玻璃逗它,而那位好心人正坐在外側,那隻好看的手在它脖頸間捏來捏去,偶爾順一下它的毛,小草莓回頭看它一眼,然後又凶巴巴的轉過頭。
看得出來,小草莓很喜歡他。
大抵是寵物像人,小草莓的脾性像極了許知恩,都是很傲嬌的那類。
喜歡你時表達親近的方式也很特別,就愛作天作地,然後讓你哄。
許知恩在傅景深面前倒收斂了這些脾性,但因著她慣著這隻貓,這貓倒傲嬌得很。
隔著玻璃窗看到小草莓,許知恩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她往咖啡廳走的腳步都很輕快,小草莓也隔著玻璃窗看到了她,貓爪直接往人家玻璃上撓,喵嗚的樣子像極了撒嬌,許知恩忍不住搖頭笑,隔著玻璃嗤了它句,“臭貓。”
這貓自然沒聽見。
許知恩推開咖啡廳的門,徑直往那邊走,然後小草莓就像撒歡了似的往她腳邊衝。
她彎腰抱起來,順了一把它的毛,然後朝它背上輕拍了兩下,“以後再亂跑,就把你煮了燉肉吃。”
小草莓在她懷裡蹭來蹭去,比以往乖了不少。
而她抱著貓去和好心人道謝。
自始至終,那人沒有站起來,但柔和的目光一直都在望著小草莓,嘴角還翹著。
許知恩跟貓鬧完之後才抬起頭,剛好和那道柔和的目光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