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的話都被噎了回去。
這飯吃得不算尷尬。
畢竟沈渡本來就話少,許知恩一向也習慣了在飯桌上不說話,只有周芙一人愛唱獨角戲,沈渡都會嗯幾句。
這餐飯吃完,許知恩還和沈渡加了微信,沈渡說看她站在梯子上乾活兒,那姿態和小時候許叔叔去他家裡幫忙蓋新房的樣子很像,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聽他提起父親,許知恩又笑笑,“就是因為我爸,我才覺得這工作很有意義。”
“我也覺得。”沈渡朝她豎大拇指,“知恩姐,你真厲害。”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許知恩說有空去拜訪他父母,沈渡恍惚了幾秒後才勉強笑著應下,然後沈渡回宿舍,許知恩和周芙去了學校這邊給安排的休息室。
休息室裡只有兩張簡單的床,床板很硬,鋪著一個床墊,睡上去還硌背,但周芙不知從哪找來了褥子,鋪在上邊勉強能躺。
許知恩有一點小潔癖,所以她在來之前都帶了一次性的床單和枕頭,這會兒躺在上邊閉目養神,但安靜了不到五分鍾,周芙翻了個身便道:“知恩姐,你知道嗎?”
許知恩想都沒想:“我不知道。”
“你知道嗎”這幾個字幾乎是周芙在說八卦時的專用句式,但她要說的八卦,許知恩怎麽可能知道?
況且,許知恩就算沒有知道的欲望,她也會講的。
所以許知恩每次都建議她直接講,但她總喜歡製造一點兒懸念。
“你那個鄰家小弟弟在學校裡是個風雲人物哎。”周芙激動地說:“他不是你們青宜的。”
“什麽鬼。”許知恩嗤笑,“我從小看他長大的,我爸以前還幫他家蓋過新房子,就他家那房頂,我爸修過三回,你跟我說他不是青宜的?他爸叫沈育青,家裡行三,大家都喊他沈三兒,他媽做的年糕是出了名的粘牙,吃一口讓你半小時說不上話。要不是我比他大,估計得讓我倆定個娃娃親,你跟我說不是青宜的?開什麽玩笑呢。”
她語速不快,不疾不徐地說完,然後翻過身背對著周芙,“沒事兒少聽八卦,都假的。”
“不是。”周芙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
“他好像不是沈家親生的。”周芙說:“據說他是北城一個富豪的兒子,而富豪的兒子大學還和他一個班,因為富豪的兒子受了傷要輸血,但血型很特殊,這才牽扯出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最後發現是這兩人錯換了人生。也就是說,這弟弟不是青宜的,那個富豪的兒子才是。”
周芙說完以後還坐起來,“我說清楚了嗎?”
許知恩:“……”
很清楚。
但她不知道這事兒是怎麽做到讓隻來了兩天的周芙知道的?
她都不知道!
“好狗血啊。”周芙說:“我以為只有電視劇裡能看見這種情節,沒想到現實裡都有。”
“這也正常吧。”許知恩倒沒什麽反應,她只是覺得沈家父母應該很難過,養了這麽多年的理科狀元竟然不是自己家孩子,“之前新聞上不是還經常報道錯換人生二十多年的事兒嘛。”
“所以藝術來源於生活。”周芙嘖了聲又躺下,“知恩姐,你應該跟他定個娃娃親,現在就是豪門兒媳了。”
許知恩:“……”
“知恩姐。”周芙見她不回應,試探著問:“睡著了嗎?”
許知恩沒回答。
周芙自顧自地說:“你長得這麽漂亮,嫁豪門還是綽綽有余。”
許知恩聲音輕飄飄地傳來:“少看點言情小說。”
真當豪門好嫁呢?
她倒是找了個有錢人,那又怎麽樣?
滿腦子的算計,血都是冷的。
傅景深的那些富二代朋友們她也見過幾個,就沒見哪個男的把顧家作為首要目標的,常掛在嘴邊的也不過四個字——玩玩而已。
誰陪他們玩啊。
沒意思。
起碼許知恩覺得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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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覺睡得還算舒服,許知恩一覺醒來已經三點多,周芙已經離開了休息室。
她去工作的地點看,周芙已經把準備工作做好了,拿了個小鏟整理下邊沿縫那一塊兒,她換上衣服又開始忙碌。
學校裡仍是人來人往,許知恩上上下下地忙,都沒心思想其他的。
一直到太陽西沉,夜色將暗,學校裡的路燈同時亮起,為這些灰色的建築物平添幾分光亮,許知恩才停下手。
她喊周芙,“芙芙,收拾東西,今天結束啦。”
周芙癱坐在地,“好。”
兩人蹲在那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討論,以後還是要多招幾個男孩,這樣在做體力活的時候不至於全讓女生來。
晚上的大學校園仍舊熱鬧,路上有情侶、有落單的,各色各樣的人都有。
許知恩和周芙挽著胳膊走到學校西門,許知恩朝她揮揮手,“我就不送你啦,打個車回去,我報銷。”
“好嘞。”周芙叮囑她,“你路上開車小心啊。”
許知恩站在原地看她打車離開,然後站在原地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影子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