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合集團的下班時間是六點,這會兒已經六點十五。
林詢看完消息唏噓幾秒, 隨後把這消息通過釘釘轉發出去。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在臨合這個加班是家常便飯的公司裡, 總裁要求眾人準時下班。
員工們雖愛八卦和吃瓜, 但為了保住飯碗, 基本上拎著東西匆匆離開公司。
但在離開路上,仍忍不住看向那邊的修羅場場面。
還有膽子大的, 直接肆無忌憚地討論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沒想到我能親眼看到兩個女的互扇巴掌。”
“不過那個男人好帥啊。”
“什麽男人,一看就還沒畢業大學生, 長得可真好看。”
“雖然但是,我是臨合員工, 我站傅總。”
“我不行, 我還是喜歡能給我報仇的,還的那巴掌看得我太爽了。”
“齊家那小公主是個瘋批吧?要麽是神經病, 要麽狗血電視劇看多了,我們又不是沒見過白富美, 哪有素質這麽差的啊。”
“X大無腦你不知道?她會找壁繪小姐姐,也是因為秘書辦有人嚼舌根了吧。”
“肯定的,你沒看見她是跟張秘書一起下來的嗎?”
“張秘書喜歡總裁也不是什麽秘密了,中午那事兒發生以後聽說有人在衛生間看見張秘書哭來著。”
“……”
她們一邊閑聊一邊走遠。
而許知恩和陸征在原地和齊允對視良久, 最終還是許知恩先開口,不過是提醒團團該下班了,讓她先走。
團團猶疑地看著她:“知恩姐……”
“我沒事。”許知恩知道她在擔心什麽,衝她一笑:“明天先不用來了,休息一天。”
團團抿唇:“好。”
她又看了眼陸征,這才離開。
一樓頓時變得空曠,許知恩低頭看了眼衛衣上,涼了的咖啡漬散發著濃鬱的苦味,她本來工作了一天身體也不太舒服,下班時還遇到這種事,被人當猴子看了這麽久,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她喊陸征:“我們也走吧。”
隨手拎起自己的包。
陸征拉過她的手,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掌心,又捏過她的手指骨節。
剛才還發麻的手心一下子換了感覺,有些酥癢。
他們往外走。
齊允大抵是害怕陸征,想說什麽也沒敢。
只能默默看著兩人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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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征仍舊開那輛瑪莎來接許知恩下班的。
在回去路上,許知恩一言不發。
她的手肘搭在車窗邊,被齊允打過的臉落在她掌心裡,一動不動地維持了十幾分鍾。
直到車子停下,一直閉眼假寐的她才睜開眼,還以為已經到了家門口,結果是陌生的路邊。
陸征也沒問她意見,直接下了車。
車停靠的路邊是一家煎餅店和一家米線店,而陸征往馬路對面走。
許知恩沒忍住好奇,探頭看了眼陸征去哪兒,最後發現他在一家奶茶店停下。
陸征高大的背影擠在人群裡顯得格格不入,不過他也就待了一會兒,又轉頭去了藥店。
他穿一身黑色運動衣,白色高幫運動鞋,身形頎長,走路時脊背挺得很直,每一步都很板正,雖然不像走軍姿一樣,但從他日常的走路姿勢也不難看出是經過訓練的。
許知恩盯著車窗看了會兒,實在沒心情繼續看,乾脆又閉上眼假寐。
右臉仍舊火辣辣的疼,就連手心都是發麻的。
盡管她把那巴掌還了回去,打的時候心理狀態得到了釋放,但被打的屈辱感還在。
她向來不信奉以暴製暴,但在某些時候,以暴製暴確實管用。
可以暴製暴以後,她的心情也沒有很好。
許知恩想起第一次跟傅景深參加他朋友的生日會,說都是一些朋友聚在一起,吃過飯後傅景深上樓去打牌,原本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結果有人很熱絡地挽著她胳膊,揶揄傅景深:“怎麽?還怕我們把這小姑娘給吃了啊?”
那時許知恩不過22,大學剛畢業。
來北城時人生地不熟,能依靠的也就一個傅景深而已。
彼時的她仍有無限熱情,堅信能撞破傅景深這堵南牆。
但那天她坐在人群裡,聽她們談論各種奢侈品牌,英語法語德語混雜著聊,似是每一句都在貶低她。
她們先無視她,之後又喊她加入話題,她根本插不進去。
後來她去上衛生間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傅先生怎麽帶了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妹來?
有人回答:“玩玩的吧,沒發現她和傅先生一直養著的妹妹有點像嗎?”
也是那時,許知恩才知道,原來傅景深對鍾晚楓是特殊的。
他們之間好像並不止於兄妹之情。
那段記憶給許知恩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彼時她並不懂得如何處理,晚間打算詢問傅景深時,他卻喝多了酒,笑著問她:“玩得愉快嗎?”
她不敢掃了他的興,隻好說愉快。
那時喜歡一個人就是那樣的,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放在他身上,並不覺得委屈。
年紀小時覺得只要喜歡一個人,付出全世界換他高興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