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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那天,魚知意獨自開車去郊外的墓地給母親上墳。
照片上的女人明眸善睞,眉如新月,唇似點朱,和魚知意有七分相似,不過對方的氣質要溫婉清雅許多,一雙眼睛總是含著笑。照片下面用瘦金體刻著“江芷”二字,和女人的氣質十分吻合。
老魚照例是不會來的,不過有一年春節,魚知意無意中看見外出應酬完回來的老魚躲在臥室裡,抱著江芷的照片偷偷抹眼淚。
魚知意將粉色的康乃馨放至墓碑前,自己坐到一邊,“媽媽,你都知道嗎?”
“我做了好長一個夢,一醒來就回到了現在這裡,你都看見了嗎?”
墓地十分寂寥,除了積雪壓斷樹枝的聲音,便是魚知意的自說自話,“莊周夢蝶,蝶夢莊周,我現在又是不是在夢裡呢?”
“我知道好多將來會發生的事,我害怕無法改變,又害怕改變太多,我負不了責。”
魚知意有些出神,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算了,不提那些,我現在有很喜歡的人了。”
“你知道是誰吧,‘夢裡’我經常跟你提起,那時候多虧了他……”
“小魚今年也平平安安地長大了,所以你在天國完全不用擔心我。”
“這是給你的禮物,媽媽,新年快樂。”
魚知意將自己親手織的圍巾圍在了墓碑上,“再見啦,媽媽,下次再來看你。”
出了墓地,魚知意將車上的導航設到了東亞娛樂的訓練生營地。Oxy紅了之後,東亞並沒有給他們在帝都另外安排住處,除了裴安河,其余成員都還住在營地裡。
魚知意到了之後,沒有將車開進營地大樓,而是停在一條街外給伍銘發了短信,讓對方出來拿東西。
等待過程中,一輛張揚的紅色跑車從大樓裡開了出來,魚知意看見一張姣好的側臉。
“咚、咚、咚……”伍銘敲了敲車窗。
魚知意回過神來,搖下車窗,從副駕駛上拿出幾個紙袋遞給伍銘。
伍銘凍得脖子都縮起來了,“魚小姐,你送東西怎麽不開進去啊,這裡多冷啊。”
魚知意歉然道:“東亞樓下那麽多狗仔,我過去被拍到對哥哥不好,辛苦啦,這些是給你和子俊弟弟他們的,黑色的袋子是給哥哥的。”
伍銘接過禮物,“朱小姐剛剛也來送東西了,她就開進去了。”
魚知意嘴角的笑僵住,剛才那個人果然是朱顏。
她扁了扁嘴道:“哥哥見她了?那禮物他收了嗎?”
伍銘:“收了啊,他們還聊了好一會兒呢。”
“哦,他們還挺聊得來,”魚知意心裡堵堵的,不知道在生誰的氣,她升起車窗,粗暴地掛上檔,“我先走了,再見。”
車開遠後,角落裡走出一個人,徑直拿走了伍銘手裡的黑色紙袋。
伍銘綴在對方身後,腳下的積雪被踩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陽哥,你說你都出來了,剛才為什麽不露面?”
“她找你。”
“害,她是找我,可她想見的又不是我……對了,朱小姐送的領帶怎麽處理?”
“扔了。”
“那領帶看上去挺好的,扔了多可惜啊……”
伍銘看著東亞樓下朱顏留下的車轍印,又想起遠處躲在車裡的女孩,突然就悟了為什麽洛飛陽對待兩者會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了。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
朱顏喜歡洛飛陽,恨不得一天三回往東亞跑,並不會考慮這樣會不會對洛飛陽造成不好的影響。而魚知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想見的是洛飛陽,但她不會縱容自己的心,凡是都以洛飛陽的利益為準。
魚知意……真的很喜歡她陽哥啊。
可這兩人為什麽還不在一起呢?
伍銘百思不得其解。
……
回到家,魚知意一晚上都悶悶不樂的。
魚家的年夜飯一向吃得晚,魚自明在外有應酬,一般都要踩著跨年的鍾聲回到家,父女倆簡單地吃上兩口便算是完成跨年的儀式感了。
今年老魚一反常態的九點就到家了,見魚知意心情不好,佯怒道:“怎麽了,誰惹我的小公主不開心了?”
魚知意坐在沙發上,將臉埋在抱枕裡,聲音悶悶的,“沒有。”
“還說沒有,”魚自明拿開女兒的抱枕,笑道:“嘴上都能掛醬油了。”
“爸,你以前會惹媽媽生氣嗎?”江芷離世時魚知意還小,對父母日常相處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了。
魚自明揉了揉眉心,陷入了追憶中,“會啊,怎麽不會,兩個人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魚知意:“那你惹媽媽生氣了會怎麽辦?”
“當然是哄啊,”魚自明刮了下女兒的鼻子,“傻丫頭,一個男人要是真喜歡你,惹你生氣後肯定會來哄你的。”
“那他要是不知道我生氣了怎麽辦?”魚知意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後整張臉紅得冒煙。
好在老魚並沒有多問什麽,而是道:“他要是喜歡你,就一定會知道。”
魚知意捂著臉胡亂點了點頭。
父女倆吃完年夜飯,跨年的鍾聲準時響起,外面的煙花聲也此起彼伏,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朵在夜空中綻放,與城市裡的萬家燈火交相輝映。
零點時,魚知意在震耳欲聾的煙花聲中收到了愛豆發來的新年祝福,以及一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