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毫不壓迫的氣場,讓梁滿月覺得自己不說點兒什麽反而顯得太小家子氣。
頓了頓,她老實回答,“朋友的朋友,關系還算親近,所以過來問問。”
果然,尹羨卿聽後沒有任何繼續寒暄的意思,隔了兩三秒,才想起來面前還站著個人,於是啊了聲,隨意道,“放心吧,她這種插隊進來的病人,我會給好好治的。”
很明顯的“看在你是我同事的份上我還是跟你多說兩句”的敷衍。
“……”
梁滿月扯了下嘴角,突然覺得大家說的沒錯,這人說話多少是有點兒難聽的,但人看起來並不討厭。
雖然是不同科室,可人家畢竟是主治,梁滿月收斂情緒,規規矩矩跟他道了個謝,卻不想,剛走到門口,尹羨卿忽然叫住她。
梁滿月腳步頓住。
尹羨卿難得正眼看她,說出來的話一點兒都不拐彎,“梁醫生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像是知道梁滿月是什麽樣的性格,也絲毫不怕嚇到她。
而對於他的話,梁滿月確實除了一點意外,並沒有其他過多的情緒。
她面無波瀾地迎著男人的視線,“您是……聽說了什麽?”
尹羨卿神色清冷卻松散,“那倒沒有,只是無意間嗅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梁滿月蹙了下眉,“比如?”
尹羨卿垂眸看向手裡的資料,“比如最近小心點你們普外的實習醫生。”
頓了頓,他又說,“還有,沒事兒別來看舒漾。”
梁滿月:“……”
因為尹羨卿這番雲裡霧裡的話,梁滿月一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
查完最後一趟房後,她沒忍住,把這件事告訴了駱崢,畢竟尹羨卿是舒漾的主治醫師,和舒漾多少也扯上關系。
駱崢本想晚上去看她,哪知附近的縣級市發生了一起重大的入室搶劫案,偵查一隊不得不放下手頭一切事物,第一時間往那邊趕。
直到警隊的車在公路上行駛,駱崢才抽出空閑給梁滿月打了個電話,安撫她,“他這話的意思,應該只是單純的提醒你,不讓你去看舒漾,也許是怕你身上的麻煩連累到她。”
這會兒是下班時間。
梁滿月一個人坐在稍顯空曠的食堂,用湯匙攪動著小米粥,“我只是很疑惑,這個尹羨卿是怎麽知道我惹了麻煩的,而且感覺那句提醒,就差點名道姓了。”
“尹羨卿這人舒家調查過,家世清白,沒有任何汙點,雖然不了解,但人品應該是放心的,”駱崢想了想,推斷道,“既然他敢這麽提醒你,說明是親耳聽到過什麽,或者是親眼見到,總之,你這陣子要小心。”
梁滿月安靜兩秒,開口,“你也覺得是沈清釗對不對。”
駱崢神色凝重地靠坐在座椅裡,望著窗外流逝的高速風景,斟酌著應該用什麽樣的話,才能不增加她的負擔。
這一幕,落在旁邊啃著肉夾饃的老於眼裡,老於搖頭晃腦的,連嘖兩聲。
駱崢瞥了他一眼,聲音冷靜,“可能是他,可能也不是。”
梁滿月沉默。
駱崢斂眉,漆沉的瞳眸折射著幽深的光,到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在哄人方面沒有任何天賦,來回想了半天,開口時也只有單薄的一句,“是不是害怕了,嗯?”
梁滿月聲音低低的,“沒有。”
駱崢卻笑了,“瞎逞強。”
不知怎的。
被他這麽一拆穿,梁滿月反倒好受了一些。
駱崢又說,“不怕,有我呢。”
他的嗓音平緩有力,像是一道溫暖的陽光,驅散心底每個角落的寒意。
聽得梁滿月在這一刻,好像真的什麽都不怕了。
頓了頓,她勾起唇角,乖乖說了聲好。
……
又說了幾句。
兩人掛斷電話。
駱崢那張硬朗的臉不見柔和,對老於開口的時候,仍舊是以往的凌厲,“二隊那邊,還有空余人手麽。”
老於搖頭,“沒有了吧,都被林副隊調去另外一個案子了。”
駱崢臉色瞬間沉了一度。
老於剛剛隱約聽見了兩人的對話,猜了個七七八八,“怎,弟妹出事兒了?”
駱崢不置可否,問他,“你這邊有沒有可靠的熟人,有點兒身手,可以私下裡幫我保護人的那種。”
老於想了想,“你別說,我手頭還真有倆兄弟,退伍兵,身手人品都有保證,最近正好也在家呆著呢。”
駱崢稍作沉吟,隨後用手機給他轉了兩萬塊錢。
老於看到這數字都懵了,“崢子,你這是幹啥……”
駱崢神思難得凝重,“這次的案子也不知道要查多久,我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在那邊,只能拖你這兩個兄弟,幫我盯緊點兒。”
老於面色為難,“可你這給的也太多了,就按照日新三百來算,這也夠一個月的了。”
駱崢笑,“就跟我就別客氣了,說不定以後我還需要他們倆幫忙。”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
老於也沒什麽好推脫的,把錢收下後,用微信跟另外兩個人溝通,倆孩子都是家境不算富裕的那種,聽到有這麽個活,也都樂呵呵地接下。
駱崢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
老於結束對話,笑嘻嘻地問他,“所以什麽時候可以喝你倆喜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