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微信也是一樣。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會覺得這丫頭越來越無理取鬧,可在那一刻,他腦子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去找她。
正因如此,駱崢才去了仁心醫院,只是他去的時候不巧,梁滿月已經下班了。
還是上次給他打針的小護士好心告訴他,梁滿月今天家裡有事,駱崢這才開車追過來,結果事情發生的就是這麽巧,他剛從電梯下來,就看到前方不遠的梁滿月,還有那個拎著油漆桶衝過來的蒙面人。
出於職業本能,駱崢第一時間護了上去。
然而直到這一刻,他赤著上半身,站在梁滿月家裡的琉璃台前,看著鏡中神色寡冷陰戾的自己,才突然產生某種後怕的情緒。
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被潑的就是梁滿月。
思及此。
駱崢雙拳收攏,下頜線緊繃,後槽牙死死咬著。
沉吟片刻,他套上手邊乾淨的白T,隨手把被紅油漆潑得完全不能穿的上衣丟在垃圾桶,轉身拉開門走出去。
這個時候,梁滿月正坐在餐桌旁,看起來又小又窄的,一個人靜靜地發著呆。
駱崢來到她面前。
梁滿月抬起頭。
大概是穿著米翀衣服的緣故,男人眉宇間少了平時的鋒利,多了一種沉甸甸的別樣情緒。
沉默兩秒,駱崢拉開椅子,敞著腿在她面前坐下。
男人眼眶泛著紅,開口時,語氣低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麽,“最近有得罪人什麽嗎?”
梁滿月目光像被打散了似的,緩慢搖頭,“沒有。”
駱崢腮幫子動了動,“潑油漆的情況第幾次出現?”
“第一次。”
“之前呢?有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梁滿月視線落到手機屏幕上,隔了幾秒,她才開口,“有。”
駱崢盯著她,“什麽事。”
梁滿月垂著眼眸,咬字很淡,“半夜的時候,有人敲門,很凶。”
“……”
駱崢偏過頭,舌尖抵了下腮幫,下顎線連著脖頸的那塊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就這麽沉默了好幾秒。
直到他把心口那股火生生吞下去,才轉過頭,重新直視梁滿月,“報警了麽。”
就這一句。
梁滿月緩緩抬眼,那雙清亮的鹿眼微微挑著,波光粼粼地看著他。
她沒說話。
可駱崢卻被她看得心神一顫,渾身的力氣都被卸了個乾淨。
駱崢舔了下唇,點頭,“所以,你那天晚上給我打電話,就是因為這件事?”
此話一出。
梁滿月神情變了變,很快又恢復到那副漠然的狀態,看起來不怎麽想搭理人。
隔了幾秒,她嘴硬,“沒有,我打錯了。”
“……”
駱崢臉色瞬間一沉,擰著眉直勾勾地盯著她。
梁滿月也不怵,迎著他的目光,賭氣賭得不能再明顯。
倆人就這麽勁兒勁兒地對視了幾秒。
駱崢直接被她氣笑了。
他一邊笑,一邊點頭,“行,梁滿月,你有種。”
梁滿月微微提上一口氣,語氣輕飄飄的,“還行吧。”
到這地步,駱崢是真一丁點兒都氣不起來,他靠坐在椅子裡,懶洋洋地付之一笑,發自內心地吐出三個字,“挺好的。”
“……”
梁滿月納悶兒地看著他,“什麽挺好的。”
話音落下。
駱崢眼波緩緩撩起,漆沉眸光毫無遮掩地落在梁滿月臉上,就這麽看了好一會兒,他咬字低淡緩慢,“我說,你現在還能好好在我面前,挺好的。”
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沒有半點揶揄的味道。
但也正是這份真心實意,撞到梁滿月的心坎兒上,讓她突然間啞口無言,甚至心生煩躁。
她躲開男人的目光。
咬了咬嘴唇。
默了默,她站起身,“我去洗個澡。”
駱崢沒說話,就這麽注視著她進了浴室,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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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滿月去洗澡後,不大不小的公寓瞬間安靜下來。
駱崢靜默片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給隊裡打了幾個電話,跟著又給趙尋打了個電話。
趙尋聽說是他的朋友出事,嗯嗯啊啊的,要多上心有多上心,恨不得親自過來。
駱崢笑說不用,這邊有他處理。
就這樣沒多久。
民警到了。
這個時候,梁滿月還在洗澡,駱崢壓根兒也沒打算讓她出面,乾脆沒告訴她,代替她和民警交涉。
駱崢先是說了遇到那個蒙面人的情景,又簡單描述了這個人的身形。
其實當時如果他第一時間追上去,是一定能抓得到的,但沒辦法,當時梁滿月那副樣子,他舍不得走開,也沒法兒走開。
大概是警察來了比較新鮮,旁邊的幾戶鄰居也紛紛出來旁聽,就連物業那邊也來人了。
事實上不止梁滿月,其他住戶也因此受到了半夜敲門的影響,一開始大家只是以為鄰居半夜吵架了,心裡煩但沒地方說,結果到今天才知道,是獨居的小姑娘被騷擾。
“哎呦,可嚇人了呢,一邊敲門一邊罵,把我孫女都嚇哭了。”
“對啊,而且不止一天,都兩天了吧。”
“今天都開始潑油漆了,多囂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