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那樣小。
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扒開塌陷的石板爬進來,把手伸向她,讓她過來,別怕。
那少年的眼神她永遠都不會忘,堅定,倔強,乾淨,也溫柔。
好像他來了,把光也帶來了。
這麽多年過去,所有人都以為她早已忘記當年的事。
沒有人知道,多少黑的夜,她從噩夢中驚醒,房子塌陷那一刻,爸爸抱著弟弟的背影,永遠是夢的開始。
人有相似,隻剛剛那一眼,蔣煙並不敢完全確定他就是當年那個少年,可就算只有一點點希望,她也不想錯過。
蔣煙清楚記得,他奮力爬向她時,領口被鋼筋勾破,露出左肩側青色的紋身。
蔣煙坐在那裡許久,直到機場廣播提示她的航班即將起飛,登機牌被她緊握在手裡,已經有些褶皺。
她發了一會愣,起身往登機口走過去,跟著人群排隊,隊伍很長,她在隊尾,黑色的雙肩包單肩背,拽到胸口抱著,帽簷壓得很低,遮住泛紅的雙眼。
隊伍緩慢前行,前面只剩兩個人時,蔣煙的手指隔著包觸摸到裡面那本硬硬的畫冊,她用力捏了捏。
幾秒後,蔣煙忽然轉身離開,路過垃圾桶時,毫不猶豫將登機牌丟進去。
她跑出航站樓打車,直奔記憶中那個路口。
出租車行駛大約四十分鍾,終於到達目的地,那條路很深,不知道盡頭通往哪裡,沿街有些不起眼的店鋪,招牌陳舊,再往裡是幾棟老舊的居民樓。
路面有些坑窪,不太好走,又下著雨,司機問蔣煙在哪裡停。
蔣煙掃了一圈前方的路,有好幾個岔口,也不知那車拐到哪裡去了,她摸出包裡的傘,“就這吧。”
本以為不太好找,意外的是往前走幾十米,第一個轉彎就看到了那輛越野。
車停在一棟房子前,看起來是個門臉房,大門敞開,裡面空間不小,舉架高,正中間停了一輛摩托車,旁邊橫七豎八散落不少零件,地上依稀有些油漬。
是個車行。
這車行看著哪哪都普通,最惹眼的就是正對大門那面牆壁前的玻璃隔斷裡,那兩輛拉風又豪橫的摩托車。
有點鎮店之寶的意思,奇怪的是又不封死,也不怕半夜丟了。
這會兒屋裡沒人,裡面的燈都關了,只剩門口這一盞,似乎到了關門的時間。
蔣煙在門口站了一會,小心開口,“有人嗎?”
沒有一會,左側工具房裡出來個年輕男人,二十出頭的樣子,平頭,小眼睛,手裡拎了把半新的掃帚,看到門口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有些意外,來這地兒基本都是些玩兒車的老爺們,女的少,小姑娘更少。
小眼睛朝蔣煙點了下頭,“有事?”
蔣煙猶豫一下,轉頭看到牆上的照片,都是改裝過的摩托車,她嗯一聲,“改車。”
小眼睛從上到下審視蔣煙,女孩兒是標準的美人坯子,長發過肩,腦袋上扣了頂鴨舌帽,身量嬌小,皮膚嫩得能掐出水兒,手更嫩,怎麽看都不像玩車的。
“你玩車?”
蔣煙點頭。
“成年了嗎。”
“成了。”
“有車本兒嗎?”
蔣煙又點頭,“有。”
行吧。
小眼睛放下手裡的扳手,“車呢。”
蔣煙:“今天沒帶,我就先問問。”
小眼睛把放下的掃帚又拎起來,“得先看車況,明兒把車拉過來再說吧。”
蔣煙提了一下肩上的包,裝作無意間看到門口的車,“你們這也能改越野嗎?”
小眼睛看了眼那車,“能改,但一般不接活,這我們老大自己的車,改著玩的。”
“哦。”她隨口問,“他在嗎,我的車是他改還是你改?”
對面男人眯起眼睛,心中了然,“小妹妹,你不是圈兒裡的吧。”
蔣煙奇怪地看著他。
小眼睛笑了,“這地兒這麽偏,能摸過來的都是圈子裡的熟臉,要麽也是誰介紹,你連我們這兒的規矩都不知道——”
他走到牆角把掃帚隨手一扔,“燼哥不輕易接活,那得是絕版好車,要麽行家高手,他才有興趣。”
他把門口一把椅子踢到旁邊,抬手往下拉卷簾門,“明兒帶車過來吧,我給你看看。”
蔣煙撐著傘後退一步,不死心問:“那他現在在嗎?”
小眼睛有些不耐煩,“不在,明兒來吧,關門了。”
看樣子小眼睛不住這裡,門口的燈關了,卷簾門一拉,裡面應該沒人,蔣煙在門口站了一會,想起他剛剛的話。
燼哥。
不知道是哪個燼。
小眼睛關完門已經走了,蔣煙愣神兒幾秒,隨後回到原來那條路。
這裡雖然偏僻,好在路燈沒壞,街邊還有不少店鋪沒關門,雨漸漸小了,蔣煙伸手在傘外試了試,毛毛雨,她收起傘,鑽進一家小旅館。
這幾年在國外念書,雖然蔣彥峰給了她足夠多的錢,但這個世界上不能用錢解決的事太多了。蔣煙早就磨練出來,一點不嬌氣,膽子大,也不認生,什麽環境都能適應。
這地方的小旅館條件不會太好,她有心理準備,洗漱用品都在大箱子裡托運走了,她湊合著用了旅館裡的,胡亂洗了把臉就鑽進被窩。
九月底的天氣早晚溫差大,她把空調打開,調了個舒服的溫度,整個人蒙進被子裡,連頭都沒露出來,一覺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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