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她穿到外婆病發後,就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寧知看著窗外的漆黑,她沉了眸色。
很快,陸絕洗完澡出來,他穿著紅底色,印滿了狗頭的睡衣,頂著一頭濕發走出來。
他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過來,而眸色黯淡。
“擦乾頭髮再睡。”
陸絕沒有應聲,而是聽話地拿過毛巾,胡亂地擦了起來,黑色的短發被擦得亂糟糟的。
他隨意地擦了幾下,就不耐煩地丟開毛巾了。
然後他走到床邊,在寧知的身旁坐下來,垂下眼簾,安靜地坐著,透著一股落寂,憂傷。
他是知道的,外婆不在了。
是因為他犯錯,外婆永遠不在了。
寧知伸手去摸他的頭,幫他撫順那糟亂的短發,她又消耗五個小太陽,換取五分鍾現身時間。
寧知拿過被陸絕丟在一旁的毛巾,她側過身,繼續幫他擦頭髮,“外婆的事,我知道你不是誠心的。”
陸絕的頭更低下了,他的薄唇緊緊抿著,像極犯了錯,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奶狗,急需要主人的安撫。
“不是你的錯,誰也料想不到外婆會突然病發。”寧知安慰著他。
手下,少年的短發細細軟軟的,手感很好。
陸絕沉默著,眼裡的光暗暗的。
夜裡,寧知睡在陸絕的身旁,他的頭抵在她的項頸後,迷糊中,她聽到了身後少年低沉的哽咽聲,像是受傷的小奶獸低鳴著,獨自舔傷。
寧知的意識逐漸回籠,隻覺得後背一片炙熱。
她覺得不對勁。
寧知轉身過去,借著暖黃的燈光,她看見陸絕雙眼緊閉,臉上泛著紅暈,喉嚨裡擠出低低的,難受的悶哼聲。
她伸手過去,觸手很燙,“陸絕,你發燒了。”
還是像過去一樣,陸絕生病了。
寧知趕緊起來,她消耗了一個小太陽,換取一分鍾現身的時間,她趕緊掏出陸絕的手機,打電話給金醫生。
現在是凌晨,金醫生已經入睡,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有點懵,聽著耳邊陌生又悅耳的聲音,直到對方報出陸絕生病,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現在過去。”金醫生答道,下一秒,對方掛掉了電話。
寧知通知了金醫生後,她跑到洗手間找了乾淨的毛巾,擰乾後,疊好搭在陸絕的額上。
她之前聽陸母說,因為沒有人發現,陸絕高燒得差點燒壞腦子。
感到額前的冰涼,有點舒服,陸絕茫然地睜開眼。
眼前是他最喜歡的怪姐姐,陸絕緊緊抿著唇,拉著寧知的手,嗚咽的聲音更明顯了。
少年眼角浸出了淚光,寧知知道,陸絕對外婆的死很在意,很在意。
他不是沒有感情的,只是接受感情比較遲鈍,緩慢而已。
金醫生突然出現在陸家,傭人滿臉的錯愕,“金醫生,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傭人告訴他,“先生和太太有事,還沒有回來,你是他們有事嗎?”
金醫生:“不是陸絕生病了,你們打電話通知我過來的嗎?”
傭人震驚:“陸絕少爺生病?”她趕緊搖頭,“我們沒有打電話給你,是少爺通知你來的?”
金醫生有點疑惑,“打電話的是女聲,不管怎麽樣,我先去看看陸絕少爺吧。”
說著,他往樓上走去。
傭人一臉的驚恐,趕緊跟著上樓。
金醫生來到門前,他敲了幾下門,然後才推門進去,只見陸絕滿臉潮紅,側躺在床上。
寧知看見金醫生來了,她趕緊起身,讓開位置,“陸絕,醫生來了。”
金醫生前來,“陸絕少爺,你感覺怎麽樣?”他伸手去探陸絕的額頭,才剛一下,很快被陸絕閃躲開。
“金醫生,少爺是真的病了?”傭人趕緊問道。
“嗯,發燒了。”
“肯定是因為今晚淋雨。”
金醫生點點頭,“我開點藥,一定要讓陸絕少爺吃下,還有盡量讓他多喝點水。”
傭人一一應下,“太太和先生估計今晚不回來了,金醫生,要不你留在客房睡一晚吧。”傭人擔心陸絕半夜又燒起來。
金醫生對陸太太母親突然去世的事聽說了一點,想到陸絕的情況,他留了下來。
直到金醫生和傭人離開,寧知又消耗了一個小太陽,趕緊把藥拿給陸絕吃。
她慶幸自己在,能守在陸絕身旁,她很難想象陸絕燒得幾乎暈過去,才被人發現。
陸絕睡得迷迷糊糊的,他的意識不清醒,感覺到觸碰上他臉的手冰冰涼涼的,他主動貼了上去。
他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寧知,低啞的聲音透著傷心和委屈,“錯我,錯我。”
他錯了,外婆不在了。
燈光下,少年低低地哽咽著,寧知的心像是被揪起來,她輕撫著他的臉,“不是你的錯,這是突發事件。”
漫長的夜,寧知看著少年蜷縮在她身側,像是被打倒的小奶獸,一聲一聲地嗷叫著他的痛。
天色放亮。
寧知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了陸絕。
她趕緊起身。
寧知走到樓下的時候,看見陸絕直愣愣地站在樓梯口,而不遠處,是陸父和陸母。
兩人像是一整夜沒有休息,神色憔悴,他們是回來換衣服,漱洗一下,待會要出席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