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就是其中一隻。
路漫長得精致,明眸皓齒,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據說謝流風第一次見到路漫的時候,就立下了要把人追到手的flag。後來當然是打臉了,不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謝流風都圍著路漫轉悠,去哪兒都恨不得把路漫拉著一起,齊修遠就是那時候認識路漫的。
謝流風把路漫介紹給自己的朋友,笑著說,這是我喜歡的人。
路漫性子溫吞,待人都是和和氣氣的,齊修遠也不知怎麽的,就對這個軟綿綿的小學弟留了個心思。
再遇到路漫的時候,是路漫在明湖畔被幾個女生圍住罵不要臉的情形,謝流風的風流債,卻算在了路漫的身上,那天的路漫整個人都像變了個性子,明明眼眶紅著,卻倔著牙咬著唇,整個人像是扎根的大樹筆直的站在那裡,風雨不動,從頭到尾,他都挨著罵一聲不吭,直到有人動手推了他一下,他才惡狠狠的出聲道:“我不打女人。”
可是垂在兩側的手,已經握緊到青筋突起。
那是氣急了。
後來還是他出面解了圍,他什麽也沒問,路漫隻悶聲跟他說“謝謝”,垂著頭,像是做出了事被老師逮住的壞學生,從頭到尾都沒看他一眼。
他歎了口氣,說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謝流風。
後來呢?
再後來,他就對這個小學弟上了心。
他有夜跑的習慣,偶爾會遇到路漫,兩個人也會一起跑一段路。有一天晚上跑完步坐在操場上休息,路漫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做但是不能做的事,他說一直都想做醫生,外婆去世時他的無力感,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那為什麽不能做呢?”
路漫這樣問他。
“家裡人不許。”
那晚的星星很亮,他索性躺倒在操場上,單手枕在腦後,閉了閉眼,很輕的歎了口氣。
“那就瞞著家裡人去啊。”路漫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的,慢悠悠的,也輕飄飄的,他說,“如果是我,我就瞞著家裡人去。”
“那你呢。”他偏頭問他,也說不清自己心底的情緒。
“我想當星星,站在所有人都看得到我的地方。”
“為什麽不能?”他那時候有個模糊的念頭,覺得路漫是想成為大明星,但他記得路漫是學中文的,不是科班出身,就比很多人少了許多機遇。
“因為月色太撩人,大家都看不到星星啦。”
……
那晚,他做了一個決定。是他這麽多年最叛逆的一次決定——退學,自考了K醫大。
和路漫的聯系,就只剩下了謝流風當借口。
有一天晚上大家一個圈子裡的朋友約出來小聚,在酒吧,他喝多了,問謝流風,對路漫,到底是什麽心思,喜歡嗎?
“喜歡?”謝流風一邊喝著酒一邊笑,“只不過逗他好玩罷了,長得是挺好看的,性子不行,玩不開,嘖,而且,這麽久都追不到,真的是很沒面子。”
“謝流風,你就這麽喜歡玩?!”他當時是怒了,可是又想到路漫如果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很難過,私心裡,他想把這件事圓過去。
“是啊,不然你陪我玩,我就放過他?”
“好啊。”他怒極反笑,“我陪你玩,你想怎麽玩,嗯?”
“做我男朋友啊。”
他也是腦子一熱,直接就應了下來,謝流風的性子從來都是玩兒起來不嫌事大,摟著他就上台跟全場人笑道:“大家看清楚了,齊修遠,我男人。”
然後,和他吻在了一起。
那個吻,是他的初吻,可是卻不是什麽好的記憶,印象裡等他反應過來推開謝流風的時候,看到的是跌跌撞撞從沙發邊站起來的路漫,慘白著臉對他笑了笑。
從那之後,路漫開始躲著他了。
他學醫的事情到底還是被家裡人知道了,就在他大三那年,同時,和謝流風荒唐的戀愛關系也被家裡人知道。出櫃、瞞著家裡人退學去學醫,兩件事撞在一起,他索性從家裡搬了出來,和家裡斷絕了關系,那時候他過得很辛苦,謝流風也算不得輕松,因為掛科太多所以留級,莫名的和他又同級了,一起的朋友大多畢業各奔東西,剩下謝流風一個人還在K大渾渾度日,也挺沒意思的。
當然這件事,其實他還有點樂見其成。因為,只有在他拿謝流風做借口的時候,他才能去K大,還能奢望能遇見路漫……
偶爾,確實能遇見,偶爾,謝流風約人小聚還會叫上路漫,路漫還是會笑著和大家聊天,唯獨和他,再也沒講過一句話。
那年兩人並肩躺在操場上看星星聊到將來的夜晚,似乎都成了一場夢,過眼雲煙。
……
謝流風生日那晚大家又聚在了一起,畢業的沒畢業的都被叫到了一起,唯獨路漫沒有來。他喝了很多酒,那時候的路漫已經一腳踏進了娛樂圈,他聽謝流風說路漫簽約了星光,也就徹底放了心,從此,徹底放了手。
那晚的最後,他和謝流風提了分手,好聚好散,再見還是兄弟。雖然,也沒再見了——謝流風一畢業被家人扔到國外去了,說是進修,其實大概是看不下去他這麽混日子,或許,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和謝流風之間的荒唐事。
而他還在繼續讀自己的醫,生活還是繼續,只是一晃,就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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