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對莊亦楠的態度,好像把一個大活人視作空氣,有他無妨,沒他也無妨。
好在化妝師姐姐很快拿好了他們需要換的衣服回來了:“你們這個隊服設計得還挺漂亮呀,這個顏色襯得人膚色好好。”
蔚然抬頭看去,是一套長袖的衛衣,顏色是藏青色配白色,胸前有一隻鳳凰的形狀,是戰隊的隊標。
“喏,”小姐姐說,“你們先把衣服換好,一會兒我再來給你們化妝。”
說著,她退出了房間,還貼心地幫他們鎖好了門:“換好了就出來叫我哈。”
蔚然想讓莊亦楠背過身去,但一方面覺得自己有點太矯情,另一方面又實在不想和他說話,想了想還是坐在沙發的側面,背對著莊亦楠自顧自地脫下了外套。
由於室內有暖氣,他裡面隻穿著一件睡覺的低領口的長袖。
剛脫下衣服,身後腳步聲忽然響起,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雙熾熱的手就握住了他的胳膊:“你手上怎麽了。”
莊亦楠剛剛換衣服的時候無意間往蔚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見那件低領圓口的衣服歪斜著向下垮了點,露出圓潤的肩頭和肩頭下的一小段手臂。那隻皎白修長的手臂上,有兩個蠶豆大小的深色斑點,像是被什麽東西燒傷之後留下的疤痕,就像白紙上的兩個墨點,格外的顯眼。
他沒多想就衝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蔚然甩開莊亦楠的手,用衛衣蓋住手臂,做出一個很防備的姿勢,神色充滿警戒,冷冷地說:“關你什麽事。”
他繞過莊亦楠,像莊亦楠當時用肩膀別他一樣,也重重地別過莊亦楠的肩膀,打開門遠遠朝化妝師姐姐的方向喊道:“可以化妝了。”
莊亦楠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放下手,語氣也變冷了:“說得誰想管你似的。”
直到化妝師提著化妝包走了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稍微等一下,他去拍照的時候我就給你畫。”
他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下。
想到剛剛蔚然冷漠的表情,他閉上了眼睛。
蔚然的冷漠可以凍傷人。
但即使已經閉上了眼睛,耳朵還是忍不住監聽身後那個人的一舉一動,聽到化妝師姐姐誇他長得帥脾氣好,為什麽打職業皮膚還像牛奶一樣又白又滑雲雲。
習慣了說漂亮話的姐姐把蔚然誇得都要誇出花來,說得他靦腆而不知所措地道謝。
莊亦楠有些不舒服地想,蔚然就從來不會有這樣和我說話的時刻。
溫和的,帶笑的,眉眼舒展,而不是冷冷的像冰塊。
他回想起蔚然剛來俱樂部的第一天,俱樂部的迎新儀式出了岔子,蔚然被權威拉得摔倒在地上。
那時候他呆呆地坐在地上,臉上還落了氣球裡的金色碎片,外表穠麗精致,神色茫然無措,帶著幾分疑惑。在自己伸出手將他拉起來的時候,那張清冷得如同月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善意又友好的笑。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還好好的。
但是好像,是我親手把我們倆的關系搞砸了。
兩隻刺蝟背靠著背,用自己的刺去扎對方的同時,也被對方的刺扎得鮮血淋漓。
莊亦楠覺得有些難受,隻好在心裡對自己說,就這樣吧,也無所謂了。
化妝師姐姐很快給蔚然化好妝,讓他先進去拍照。莊亦楠畫完的時候,蔚然還在拍,他便站在一邊安靜地看。
蔚然一對長眉入鬢,平日裡有些蒼白的嘴唇因為鮮豔的口紅變得更加有生氣。攝影棚明亮的燈照得他發光,整個人精致漂亮的不似真人。
只是眉眼都是冰冷徹骨的。
尤其是和站在門口的莊亦楠不經意間眼神相觸時,如墨般漆黑的瞳眸漫不經心地一轉而過,瞳孔裡的光都不帶著一點溫度。
“對,表情對了!就是這種表情,冷漠中帶著幾分不屑的表情。”攝影師很滿意地按下快門,“很酷,收工了!”
蔚然還沒反應過來:“這麽快?”
“嗯,你長得上相嘛。”攝影師道,“而且剛剛表情特別自然,特別好。”
他頭也不回地吆喝道:“好了,下一個來拍!”
化妝師姐姐推了推莊亦楠:“去吧。”
蔚然沒有走,站在休息區看著莊亦楠在攝像師的指揮下擺出不同的姿勢。
少年皮膚乾淨,發色和瞳孔都黑得不徹底,帶著一點溫暖的棕。攝影師讓他微微偏一點頭露出高聳的鼻梁和線條分明的側顏,少年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喉結微微一滾動。
攝影師抓怕到了這個細節,誇讚道:“可以,喉結滾動的樣子很有荷爾蒙。”
被誇獎的人臉上露出一個燦爛乾淨的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眼睛彎彎的眯成一輪新月:“謝謝哥。”
他笑著的樣子也被拍下來,和剛剛那張性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顯示屏上照片一張一張劃過,小允正在一張一張挑選。蔚然神色淡漠,冷漠高傲,神色像在睥睨所有對手;莊亦楠被挑選的則是歪著頭看向鏡頭微笑的瞬間,明朗的笑容好像能把所有陰霾融化。
一個像冰塊,一個像火焰。
一個像月光一樣清冷,一個熾熱明媚得像太陽。
蔚然坐在門口的凳子上,聽見剛剛給自己和莊亦楠化妝的化妝師在角落和同事小聲談論著。
“感覺好奶啊,這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