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祁然應該帶董縛心許多次,他似乎對這裡很是熟悉。
進門十分順手的幫皓沐遞來拖鞋,將他領進客廳之中。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董縛心說,“祁然是燕家的私生子,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是現在這個燕祁然,過去的事他和我說得不多,我也沒有多問。”
“他隻告訴我,他的父親一開始並不願意接納他,在這個大豪宅裡,過的是連寵物狗都不如的日子。”
“後來他的父母失蹤了,這件事當時鬧得挺大的,最後人還是沒有找到。祁然那個時候才接手家裡的產業。”
“你還知道些什麽?”皓沐問。
董縛心想了想:“我知道的不多,我記得他和我提過,以前曾經談過一段戀愛,好像是個孤兒,以前在……”
“愛心孤兒院?”皓沐問。
“對。”董縛心,“你怎麽知道?”
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燕祁然既然能利用愛心孤兒院的畫和音樂對受害者進行暗示,自己必然同愛心孤兒院有絲絲縷縷的聯系。
要麽是沒被記錄在檔案的人,要麽就是還沒被發現的事。
交往過的對象來自愛心孤兒院,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推測。
但是……
皓沐眉心微皺,總覺得有哪些地方扣不上。
他繼續往裡走。
房子極其乾淨,客廳和餐廳被用極其規整且明顯的裝飾物分割成兩個空間區域,不僅如此,階梯與階梯、房間與房間之間都有明顯的分割線。
別墅中的裝飾物不少,但是能夠反光的種類偏多,且所有裝飾物都朝向同一個方位,客廳之中還擺放了植物,植物葉片的邊角被修得整整齊齊。
整個房間的擺設,都過分規整了。
“燕祁然有極其嚴重的強迫症。”皓沐輕輕點了點佩戴的隱藏式耳機。
前來別墅調查的只有皓沐,但他的隱藏式耳機能夠將現場視頻信息實時傳輸會局裡。
皓沐說出他的結論:“數量過多的反光裝飾物說明燕祁然有極強的控制欲,他的潔癖也挺嚴重,他的領地意識極強,林初涯,我覺得,燕祁然,他是一位像野獸一樣的男人。”
這一棟別墅,一開始是燕祁然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地方,燕父燕母去世之後,就只剩燕祁然和他帶回家的床伴或是對象。
最近幾年,被允許住在這棟別墅的則是董縛心。
相較於燕祁然的生活用品和生活痕跡遍布整棟別墅,董縛心的東西就隻佔據了很小一部分地方。
他的生活范圍被圈定在某一個特定的房間之中,他看似和燕祁然親密至極,卻不被允許踏入屬於燕祁然的空間。
燕祁然用他的柔情蜜意和甜言軟語,來將這份涇渭分明的隔閡與回避掩藏得完美無缺。
他就是像一個野獸,圈起自己的領域,將看中的獵物丟進領域之中,肆意玩弄,然後,在他覺得無聊,或者厭惡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將這隻弱小無辜的獵物丟棄。
——這就是燕祁然。
冷血、充滿控制欲、沒有共情心的、心狠手辣的瘋子。
可是,燕祁然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僅僅是因為他得了血癌,將不久於人世?
不,不會是這樣。
疾病會帶來痛楚與絕望,或許會改變部分人的性格,但一個人的人性和個性是在每一個日日夜夜中積累、學習而形成的特征,不會因為病痛而被徹底拋棄、徹底改變。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才會誕生出燕祁然這樣的怪物。
燕祁然為什麽會做出這些事?
因為嫉妒董縛心的幸運,想要毀了他,使用藥物讓他誤以為自己得了絕症。
利用聲音和圖像進行暗示,模仿白鴿的手段,傷害了三個人的生命。
究竟是為什麽?
皓沐閉上眼睛。
在前面帶路的董縛心沒有聽到腳步聲,於是他轉過頭。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踏進這裡了,他和燕祁然的工作都太忙了。
他也同樣沒有想到,再一次踏入這棟房子時,是會以這樣一種方式。
他不知道皓沐為什麽能夠成為刑偵支隊顧問,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乾些什麽。
不過在別墅裡走來走去而已,能看出什麽?
董縛心並沒有質疑皓沐,卻也並未完全相信他。
直到他在這一刻回過了頭。
董縛心猛的一頓。
皓沐身上的氣質完全變了,眉眼之間的那種感覺,令他感到無比熟悉。
就好像,他在一瞬間擁有了另外一個靈魂。
董縛心就那樣怔愣在原地,看到皓沐走進燕祁然的書房,用燕祁然的習慣,拿起他平日裡總是翻看的書本,用左手握住鋼筆,翻開桌面上的文件。
在那一刻,他似乎成為了燕祁然。
“你、你在幹什麽?”董縛心艱難開口。
“調查啊。”皓沐坐在辦公椅上,隨手打開了旁邊的音響,輕柔的爵士樂響了起來。
“從一個人的行為特征能夠推測出他的性格,同理,一個人的性格也能夠推測出他的行為。”
“例如這個房間。”
“每一次回來,他會用左手觸碰開關,面前的書架平時陳列他的書籍和在家辦公所用的文件材料,他喜歡在晚上喝咖啡,因為他在夜晚的工作效率會比白天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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