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沐沒說話。
吳小沙注意到了皓沐的沉默:“皓沐怎麽不說話?”
吳小沙此刻內心有種扭曲的爽感。
現在不想輸又有什麽用?
觀眾的好感度可是很容易被改變的,現在不說,人家只會覺得這人脾氣硬又固執,不顧團隊還沒有綜藝感。
最好再多沉默一會,剛剛刷出的觀眾緣能立馬被摧毀。
果不其然,彈幕也逐漸開始出現煩躁的聲音。
【怎麽回事啊?幹嘛不說話?】
【輸了就輸了唄,本來也就是個小劇組,留到最後一個再講就是會這樣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來麽?】
【本來還挺有好感的,現在又來這麽一出。】
【一點綜藝感都沒有,玩不起就別玩,不看了。】
鄭盈也看到了彈幕風向的轉變,小聲問皓沐:“怎麽回事啊?”
“嗯?”皓沐像是才回過神來,溫軟一笑,“我只是在思考措辭。”
“思考什麽措辭?”吳小沙,“前面不是都說完了麽?”
“你要補充些什麽麽?”董縛心問。
“是的。”皓沐詢問導演組,“我可以展示我拍到的照片麽?”
得到同意之後,他將手機連接投影儀。
不同於其他人會找些精細但零碎的線索證據,皓沐拍的是整個古堡的構造,以及房間的整體裝飾。
“整個建築基調偏暗,像這些柱子,以及餐廳、閣樓的牆面上,畫的是圖騰。”
他將圖片放大,再放大,圖畫清晰的印了出來,圖騰線條混亂,排序雜亂無章,不像是正經宗教,或是經過正經設計的。
“整個牆面漆刷偏薄,落筆無序,不可能是專業人士的繪畫,只有一種可能,牆上的畫,是男主人親自動手。”
“那他為什麽會畫上這些畫?”鄭盈問。
“他需要抒發自己的情緒。”皓沐點了點太陽穴,“繪畫,是一種抒發情緒的好方法。”
董縛心:“什麽意思?”
皓沐又將畫面縮小,多張房屋結構相關的照片整齊的排成一排。
“其實進來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古堡的構造十分奇怪,如果說這是一個經歷了喪妻喪子之痛的男人,那這樣的布局實在太不合理了。”
“妻子兒女、父母的房間集中在左側,中間增添回廊,而男主人自己使用的書房、辦公場所則集中在右側,居於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哪怕妻子兒女、父母還活著,他也並不想和他們接觸。”
“男主人是一個極度偏執的人,他自我又自私,現實生活中,他渴望物質,而內心世界裡,他極度渴望獨自一人,因為他病重的父母,因為無法工作的妻子兒女,在物質上,他只能榨乾自己,不停工作,可他賺來的錢遠遠不夠一家人支出,他們只能擠在狹小的房子裡。”
“他難受啊,他實在太難受了,那他應該如何擺脫這樣的困境呢?”
皓沐笑了,額前的發絲垂落。
他的聲音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人代入所描述的情境之中。
一個偏執自私的人,一個渴望自由的人。
在被拴住,在被打壓,在被生活狠狠惡心之後,他會做出什麽偏執的舉動?
“他會想讓他的累贅消失。”
皓沐退出投影,拿起劉如靈找到的病例,一把撕開——在病例之下,居然還藏了另一本病例!而病患名字之上,寫的赫然就是男主人!
“他有病,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他也知道自己的鄰居有和他一樣的病,在平時是正常的,但是,只要經過某種誘導,就會徹底患病!”
他又打開報道當年案件的報紙。
“現場遺留物品,有一款名為糖皮質激素的藥物,表面上是治療哮喘的藥物,但,如果對於激素過敏呢?如果,一個精神病人對於這個藥物過敏呢?”
“有很大的可能,會導致,致幻。”
“男主人利用過敏產生的致幻反應,誘導鄰居發病,將他帶進家門,借他的手,殺了妻兒老小,殺了他的所有累贅!”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彈幕也一片驚歎號。
【臥槽臥槽臥槽?】
【我剛為男主人哭過,覺得他可憐,就算犯錯了也能原諒,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不會吧?案件還能反轉?】、
【這期居然這麽高能嗎?姐妹們,有沒有發現皓沐說起來這些的時候整個人都變了啊,好帥啊!】
【我剛剛還說他輸不起,現在看起來好像有點意思啊!】
吳小沙也愣了。
還能這樣????
“你說的是推測吧,證據呢,強行反轉誰不會啊?”吳小沙急了。
董縛心攔住他:“我覺得很有意思,不要打斷皓沐,好嗎?”
吳小沙不得不噤聲。
皓沐向董縛心投去感謝的眼神,不急不緩的繼續往下說:“賠償,男主人要的從來都不是賠償,他太高興了,他高興壞了,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拖累,沒有累贅,他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短短十幾年而已,他什麽都有了,可他經歷了一場動蕩。”
他的生意,他的公司。
那一些記載了他的事跡的報紙,經過紫外探測燈的照亮後,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報道。
欠款。
負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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