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皓沐現在本就看不到。
塑料袋的聲音在此時的寂靜中異常明顯。
賀南應該正在拿吃的。
皓沐心安理得的等待著,並且問:“你要喂我嗎?”
“自己吃不行麽?”賀南說。
“你忘啦,你讓我吸入了藥物,我現在根本沒有力氣。”皓沐說,“更何況你還綁住了我的手腳。”
賀南看向皓沐。
脆弱又蒼白的男生被捆在角落裡,眼前被黑布遮擋,脖頸、手腕、腳腕纏上粗糙的繩索,勒出一道道紅痕。
“顧晚洲沒準會喜歡看到這幅場景。”賀南沒來由的說。
皓沐和賀南之間極其默契,他當然能聽明白賀南在說什麽,於是他接話道:“是麽,不過我暫時不想讓顧老師看到,畢竟還是很狼狽的。”
賀南走向皓沐,拆開速食食品的包裝,動作輕柔的喂給皓沐。
“你和顧晚洲到哪一步了?”賀南問。
“剛談戀愛。”皓沐咬下一口,黑布下,眼睛幸福的眯了起來,“是乾酪誒,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種高熱量食物了。”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賀南的話題變了。
皓沐已經習慣了,他和賀南之間的說話從來沒有邏輯,反正以他們的默契,總能聽懂對方在說些什麽。
“那我稍微驚訝一下吧。”皓沐笑著說,“賀南,你是白鴿嗎?”
——他終於問出口了。
賀南沒有沉默,卻也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反問:“你早就已經猜到了。”
皓沐嚼著嘴裡的東西,他忽然有些咽不下了。
不是因為賀南的回答,而是因為他所在的地方實在太晃了,就像在飄飄揚揚的海面上。
皓沐本來就暈船,渾身難受的這麽一晃,明明補充了水和糖分,整個人卻更顯得蒼白脆弱了。
“好好睡一覺,皓沐。”還是賀南的聲音,不過語調中冰冷至極,沒有過多起伏,“很快就結束了。”
賀南將最後一口乾酪喂進皓沐嘴裡,用拇指抹去嘴角上的小碎塊。
“不會有人來救你。”
“你不應該信任你的警察朋友和你的顧老師,等他們找來這個地方,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皓沐咽下嘴裡的東西。
乾酪是泡在鹽水裡的,一開始並沒有太多感覺,濃濃的奶香味是後知後覺才冒上來的,再加上膩了,最後幾口只有鹹苦和奶腥味,再加上晃得厲害,皓沐吃得尤其痛苦。
但他沒有露出任何一點難受的神情。
他只是抬起頭,對賀南說:“賀南,你一定沒辦過案。”
“辦案講究邏輯。”
“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動機,目的。”
“犯罪場景,犯罪時間,犯罪手法。”
“受害人的性格,反應……”
“等等等等,太多東西能夠構成辦案所需要的邏輯。”
“例如,今天,你將我綁到這裡,你是嫌疑人,我是受害者,你的種種心理、行為,以及我可能做出的一切反應,都將成為這一次辦案所需要的邏輯鏈中的一環。”
皓沐笑了笑。
“你說一切都結束了,可是,你看,賀南,當我身為一個受害者的時候,我的行為邏輯會是什麽呢?”
賀南一怔。
他直勾勾的看著皓沐。
在某一瞬間,他想,他應該將那塊黑色的遮眼布摘下來。
皓沐此刻神采奕奕的眼睛,一定很讓人興奮!
另外兩邊。
顧晚洲快步離開江岸邊的蘆葦地。
不,不可能走水路!
林初涯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叉:“我們的目光不應該聚焦在亞洲一號,退潮的確會抹去痕跡,走水路目前來說確實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種,但是——這實際上是嫌疑人對我們的誤導。”
“這份誤導從一開始的海上演唱會的門票就開始了。”
“門票、賀南登上亞洲一號的監控、懷承德老先生拒絕警方調查亞洲一號,以及此次的綁架事件,種種跡象推測嫌疑人可能將皓沐帶往亞洲一號——”
“白鴿不斷讓將我們的注意力引誘至同亞洲一號相關的事情上,讓我們認為他接下來的行為必定和亞洲一號有關,或者說,他在誤導我們,將我們的思維局限在,他一定會在海上演唱會期間,在亞洲一號上,做出犯罪行為!”
“這是白鴿的挑釁!”
“亞洲一號、海上演唱會,只是同白鴿之後的行為有關聯,卻並不是真正的案發現場!”
“而真正的案發現場……”
林初涯關閉整張地圖,請交警大隊的警察打開整座H市的交通地圖,他沒有再往下說,目光緊緊盯著放在桌角的手機,似乎在等待誰的通話。
“這次的案件,我們不能站在嫌疑人的邏輯上思考問題,更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
“被綁架的是皓沐。”林初涯頓了頓,“在幾天前,他就已經收到了白鴿給他的海上演唱會的邀請函。”
“他必然早就做好了遭遇不測的準備。”
“這個定位器,是他成為北城警方顧問時,我們裝在他手表裡的,當時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還設置了權限,除非皓沐主動告知密碼,否則我們不會啟用這個定位器。”
“他是個戀愛腦,必然會將定位器的密碼告知他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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