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從連笑著說:“好孩子,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
范陽華依舊是平日裡那樣板著一張臉:“有什麽事你也應該和我們說,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去當警方顧問?把自己顧問得泡海裡?”
皓沐依舊是溫和又乖巧的笑:“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然後他抱歉的看向羅從連和范陽華:“抱歉啊,羅導,范導,因為我,劇組可能要停擺好幾天……”
“沒事!沒事!”羅從連重重拍了拍皓沐的肩,“因為有你,我們劇組一夜之間來了好幾個金主,不就擺幾天?!這錢燒得起!”
“嗯。”范陽華高冷的點點頭,“停一兩個月也行。”
人實在太多了,你一言我一語的,病房十分熱鬧,好在這是一間單人病房,門一關,怎樣也不會吵到其他病人。
皓沐遊刃有余的同每一個人說話,話題充分照顧到所有人,顧晚洲坐在不遠處,看著皓沐被簇擁在人群中間。
這是他頭一次在片場之外,以另一種特殊的身份觀察皓沐。
皓沐——他的男朋友,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總是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皓沐也看向他,微微歪頭,露出一個極其溫軟的笑。
或許是陽光過於燦爛了,又或許是現在的溫度過於舒適了,顧晚洲隻覺得胸腔仿佛被什麽極其柔軟的東西撞擊了,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他放任自己沉溺於這樣一種無法用文字敘述的幸福感裡。
然後,他看到皓沐的笑容僵住了,那張乖巧的臉瞬間變得冰冷下來。
皓沐:“……”
所有人都看到了皓沐一秒切換的表情,順著他的視線一塊看了過去。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林初涯捧了一束花,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皓沐一臉冷漠:“下班時間,勿擾。”
“今天來不是為了聊工作。”林初涯說,“是為了給你帶顧晚洲的……”
皓沐表情再次切換,陽光燦爛,熱情又雀躍:“帶來了顧老師的什麽?”
林初涯甩下一張表格:“關於亞洲一號事件配合調查意向表。”
皓沐:“……”
“砰。”
病房門被重重關上,林初涯直接被關在門外。
走廊有一排長椅,林初涯無奈的坐在長椅上,醫院總是既吵鬧又寧靜的,走廊上有坐著輪椅的病人在曬太陽,護士攙扶著行動不便的老人進行康復訓練,病人家屬來來往往。
身旁有動靜,林初涯根本沒有向旁邊看過去。
聽腳步聲就能知道身邊來的是誰。
“來做什麽?”林初涯問顧晚洲。
顧晚洲說:“讓你滾。”
林初涯:“……”
沉默片刻,林初涯忽然笑了,止不住的那種笑,他重重在顧晚洲的肩膀上拍了好幾下:“顧晚洲,你還真是找了個好對象,才幾天啊,就讓你戀愛腦成這樣。”
“嗯。”顧晚洲任憑他笑,抿了抿唇,沒有否認。
顧晚洲的態度讓林初涯感到驚訝,同時笑意也越來越深,他笑了很久,直到最後笑夠了,才終於一點點安靜下來。
他看向窗外,陽光依舊熱烈,籠罩整座鋼鐵牢籠一樣的城市。
“過幾天,就是老師的忌日了。”林初涯說。
皓沐的傷並不重,在做了全套檢查,又在醫院輸了幾天水,確定沒有任何後遺症之後,終於被醫生放出了醫院。
出院的第二天,皓沐來到了陵園。
他擦乾淨墓碑,除去了灰塵,放下鮮花和果盤,便盤腿坐在墓碑前。
墓碑上,男人和女人笑容溫和——這是從某一張全家福上截下來的照片,也是他們最後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人是永遠不會老的,更不會有滿身傷痕,他們就像曾經的每一天那樣,溫柔的看著皓沐。
“賀南今年來不了了。”皓沐對皓止千和童萱說。
雖然是被威脅的,但賀南同樣需要接受刑事調查,短時間內不允許離開家門。
“他呢,托我給你們帶一句話。”皓沐笑了笑,回憶起前一個晚上,賀南對他說的話。
“你們把皓沐教得太好了。”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皓沐忽然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麽了。
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像看過的電視劇主角那樣,坐在墓碑前滔滔不絕,能認認真真說出一整年裡發生的每一件事,最後還能十分灑脫的衝墓碑揮手告別。
——皓沐暫時還做不到這樣。
他是一個十分極端的人,瘋得很極端,戀愛腦得很極端,就連擺脫負面情緒的過程都十分極端。
他真的很難走出來。
即使到了現在——
當時的那種支柱崩塌了的崩潰、絕望、那一種猶如灼熱的鋼針深深刺入心臟的心如死灰依舊會浮上心頭。
下一次再好好說吧。
皓沐心裡這麽想著,他起身,朝皓止千和童萱弓了弓身,正準備往停在陵園外的車輛走去,腳步一頓,又回過頭:“對了。”
不遠處,車門打開,顧晚洲從車裡走出。
“爸、媽。”皓沐說,“我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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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似乎依舊不大平靜。
白鴿落網,真實身份被公開,有關路惟之的一切都變得引人注目,在網絡上掀起驚濤巨浪般的討論,只是此次案件涉及面實在太廣,調查和搜集證據都需要時間,實在是無法立即像大眾公布,官方公布了H市爆炸事件後,便進入了調查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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