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棠這樣安排最好,他還沒做好同時面對未婚夫和未婚夫的暗戀對象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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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素來沒有鋪張的習慣,江杳便挑了兩瓶私人酒莊釀製的赤霞珠,當做恭賀喬遷新居的禮物。
小兩口的新家位於二環內,百多平米的四室兩廳,是學區房。
江杳到的時候,夫妻倆正在做飯,領他進屋後,便返回廚房繼續準備晚餐,沒要他幫忙。
江杳這個廚房殺手也樂得清閑,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目光恍惚間,投向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沈棠和許玥薇雖然已經結婚了,但行為模式依舊停留在熱戀期,連一杓湯都要你一口我一口地嘗鹹淡,整個廚房彌漫著溫暖的煙火氣。
江杳看在眼裡,心底難免生出幾分羨慕。
他出生在商人之家,從記事起,爸媽就整天忙生意,他和江琛大多時候都是保姆在帶,成長環境裡總缺乏幾分家的溫暖。
後來,到了青春萌動的年紀,他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也曾幻想過未來能和這麽一款溫柔賢惠的帥哥組建家庭,彌補童年遺憾。
江杳眯著眼,前方恩愛忙碌的小兩口逐漸化成虛影,腦中緩緩浮現出的清晰影像,是他和段逐弦一起做飯的畫面。
小燉鍋咕嘟咕嘟冒泡,窗外天光降落在段逐弦專注的背影上,黃暈暈,暖融融的……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江杳“草”了一聲,趕緊把某人從腦子裡趕跑。
下一秒,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段某人。
看了眼沈棠,確定他一時半會顧不上自己,才走到窗邊。
剛一接通,對面就單刀直入:“你在哪?”
江杳挑了挑眉:“我好像沒有向段總匯報行程的義務。”
段逐弦放緩語調:“在你面前,我不是段總。”
江杳知道段逐弦是什麽意思,因為他們明天就要去民政局扯證了。
他本來不想說出實情,但又怕段逐弦這個疑神疑鬼的家夥誤會他去夜店,再給他擺一堆利弊和大道理出來。
權衡再三後,他決定說實話:“我在沈棠新家。”
對面突然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道:“不要待得太晚。”
雖然語氣不帶什麽情緒,但江杳聽了,心裡莫名有點煩躁。
除了要求他在外部眼線面前注意維持“已婚男人”形象之外,段逐弦不算事多的人,前段時間他泡在公司和工地那麽久,段逐弦也沒親自找過他一次,這次突然連他見朋友也要管,恐怕只有一種原因——
段逐弦不希望他和段逐弦的暗戀對象共處。
心裡那點兒煩躁突然竄上喉頭,江杳腦子一熱,怪聲怪氣問:“對了,他沒邀請你來做客嗎?”
故作驚訝的調調,活像個綠茶。
但只要能醋死段逐弦,茶一點也無妨。
之後,段逐弦沒再多說什麽,隻叮囑他注意時間,隨即掛了電話,最後回蕩在聽筒裡的聲音比之前要冷上許多。
很明顯,他成功惹到段逐弦了,可他心情卻好像更煩躁了。
這種解氣和不爽無限疊加的狀態,或許只能用量子力學解釋。
幾分鍾後,沈棠和許玥薇那邊也完事了,擺盤上菜。
兩人在飯桌上毫不避諱地調情,江杳很給面子地打趣,三個人笑聲不斷。
借著秀恩愛的勁頭,沈棠說起當年去北美留學,和許玥薇異地戀的事,感慨自己出國後,身邊連個能說上話的朋友都沒有,話裡話外透露著“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淒楚,好在有親愛的老婆不離不棄,遠隔重洋無條件地給予他精神支持。
江杳越聽越迷糊,忍不住打斷:“段逐弦不是也在麽?”
沈棠道:“我和逐弦不在一個地區上學啊。”
江杳聞言一愣。
沈棠繼續道:“整個留學期間,我只和他碰過一次面,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也在北美。”
一直以來的固有認知突然被打破,江杳手指驀地一松,筷子磕進碗裡,胸口連同喉頭那片脹脹的,有點難消化。
該不會是段逐弦太慫了,追過去連人都不敢約,隻敢躲在角落暗中觀察吧?
難怪當年只會濫用職權,背後給情敵使絆子,從來不敢正大光明告白。
給意料之外的事實安排了合理解釋,江杳“哦”了一聲。
沈棠稍加回憶:“當時我去逐弦學校附近約見網友,我正巧在他的診療室門口碰到逐弦。”
江杳問:“診療室?”
沈棠點點頭:“我那個網友是心理醫生,不過逐弦應該不是去看診的。”
“哦,那確實不可能。”
江杳撇撇嘴。
像段逐弦那種面冷心硬大魔王級別的存在,只會搞別人心態。
沈棠想起什麽,又道:“我們吃飯的時候,他還提起你了。”
江杳夾菜的動作一頓,撩起眼皮:“沒事提我幹嘛?他說我壞話了?”
沈棠啞然失笑:“你還真是拿他當冤家。”
江杳哼哼了兩聲,沒反駁,既然已經挑明了,他不打算再粉飾太平。
“逐弦說,那家中餐廳的糖醋裡脊還不錯,是你愛吃的酸甜口。”
沈棠笑著說完,見江杳在發呆,還以為江杳壓根沒聽進去。
但江杳只是突然聯想到前段時間,他和段逐弦一起吃早餐,段逐弦特地叫人給他準備了蝦仁小籠包,還說記得他所有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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