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魏知寒話裡話外的熟稔,江杳有點莫名。
這哥們跟誰都這麽自來熟麽?
印象裡他們交情挺一般的,魏知寒在菱北的老同學也絕對不止他一個,江杳隻當魏知寒說的是場面話,應付式地笑了笑。
上菜後,魏知寒道:“找我問了這麽多建築行業內幕,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做什麽。”
江杳無意識地轉了一下手上的婚戒,道:“段逐弦打算入股一家建築公司。”
魏知寒詫異:“我還以為是你要搞投資。”
他沒想到,江杳百忙中犧牲休息時間來見他,放下傲氣和身段虛心取經,居然都是為了段逐弦。
進而,他想起婚禮上段逐弦說的那句“先讓他愛上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魏知寒道:“你對段逐弦還挺上心的。”
聽到“上心”二字,江杳差點被牛排噎住。
魏知寒倒了杯紅酒遞給他,他仰頭灌了幾口,面色如常道:“領了證,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以為你們是互不干涉的協議婚姻。”魏知寒半開玩笑地說,“畢竟你以前說過,最討厭段逐弦。”
江杳愣了愣,抬眼:“我還跟你說過這些?”
魏知寒點頭:“聚會喝醉的時候。”
草,酒這玩意兒可真能誤事……
他跟段逐弦這段時期的越界和糾纏,也是從喝醉開始的。
江杳眉心微蹙,默默推開面前的酒杯,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看來以後得戒酒了。
*
幾天后的中午,江杳回了趟江家,一起的還有段逐弦。
他本來沒想帶某人的,到時候就說段逐弦太忙沒空,但他爸媽直接越過他,親自邀請了段逐弦,段逐弦為此還特地排出一天假期。
即將進入小區業主專用車道的時候,江杳收回望著車窗外一路的視線,轉頭看向段逐弦,卻猝不及防對上段逐弦深邃的目光,想說的話伴隨心跳堵在嗓子眼,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對視良久,段逐弦道:“你想說暫時休戰?”
江杳喉頭微動,“嗯”了聲,補充:“今天暫時休戰。”
雖說段逐弦與他就像磁鐵同極,稍碰到一起就會狠狠彈開,鮮少有順對方心意的時候,但在項目合作方面,他倆還算有點默契。
江杳一家住在兩層獨棟小別墅裡,面積不大,地段也一般,符合江家在外界展現的低調踏實作風,大概是想擺脫“外地來的暴發戶”這類蔑稱。
這是段逐弦第二次來江杳家。
陪江杳回家拿行李的那晚,偌大的家裡只有一個保姆守著,冷冷清清。
這次一家子都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油煙氣,電視播放的家庭倫理劇和人聲交織在一起,吵鬧,但不讓人反感,反倒別有一番溫情。
袁莉親自下廚,在廚房衝江擎天道:“蔬菜沒了,去後院挖點。”
老兩口雖扎根菱北多年,在生意場上運籌帷幄,但還保留了以前在南方小鎮種菜的習慣。
江擎天懶得動,指揮江琛:“去幫你媽挖點兒過來。”
江琛和段逐弦寒暄,裝作沒聽見。
他又對江杳道:“那你去。”
江杳點點頭,正要起身,被段逐弦按住:“還是我去吧。”
江杳拿開肩上的手,道:“你是客人,坐著喝茶就行。”
幾分鍾後,段逐弦還是去了趟後院,遠遠看到一小撮紅發在菜地裡隨風躍動。
青年一身潮牌,彎下腰時,繃著一雙被短靴襯得又長又直的腿,鮮亮奪目的氣質和周圍質樸的環境格格不入。
明明是看上去是比江琛囂張好多的模樣,卻意外地順從父母。
站在菜地邊,段逐弦想起江杳當初也是因為父母對他有經商期許,才放棄自己熱愛的建築設計,投身商場。
江杳挖了兩顆蘿卜,直起腰歇氣的時候,看到一旁的男人,嚇了一跳。
“不是叫你別跟來嗎?”江杳斂著眉眼問,反正這裡沒別人,他不用裝出一團和氣。
段逐弦走進菜地,道:“幫你挖。”
江杳沒好氣道:“你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乾不來農民的活兒,滾遠點,別添亂。”
段逐弦挑挑眉,二話不說拿起靠在牆角的鏟子。
見段逐弦居然三兩下挖出一顆白菜,江杳勝負欲一下就被點燃了。
他也埋頭開挖,兩人像較勁一樣,不到十分鍾就把整塊菜地禍害得不成樣子。
第一次這麽高強度地挖菜,江杳拎著棵好不容易挖到的胖乎乎的白蘿卜,直起略發酸的腰,正要擦汗,突然聽到頭頂“哢噠”一聲。
下一秒,他看到半米外的段逐弦急切撲向他,嘴裡大喊:“小心!”
身體罩住他的那一刻,段逐弦伸出手,在他肩頭揮擋了一下。
被段逐弦推著往後倒走幾步,後背“砰”地撞在牆上,江杳有點發蒙,正要罵人,視線不經意越過段逐弦的肩膀,愣住了。
他看到他原先站的地方,一塊灰磚砸在泥地裡,上面沾著星點血跡。
他意識到什麽,一把扔掉大胖蘿卜,抓起段逐弦的手。
看到滿手背血痕的時候,江杳呼吸和心跳同時凝滯了一瞬,指尖也略微顫了顫。
他連忙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好在基本都是擦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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