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總監是個出了名的倔脾氣,本就有點看不上空降來項目組當老大的江杳,這會兒討論一上午都沒結果,還被老董家的小公子駁斥,他有點著急上火,嘴角都起了個泡。
“但‘樂動’的定位並不是快銷產品。”江杳依舊保持著淡定神情,拿起遙控點開一個ppt,“各位看一下,這是由江利新開發的AI和專業策劃團隊共同分析後,對應晚和吳蕪做出的風險預測,以及商業價值評估……”
江杳搬出殺手鐧,半小時後,搖擺不定的組員們紛紛堅定倒戈向江杳這邊。
離開會議室,江杳解開衣領透了口氣,一旁的商務負責人翻著手裡的文件,遲疑道:“從收集的資料來看,應晚這人似乎挺難搞的。”
江杳問:“難搞指哪方面?”
“性格。”負責人說,“可能有才華的人都有點恃才傲物。”
江杳點了下頭。
對此他早有耳聞,就連粉絲對應晚的評價,都是“臉和性格各長各的”。
思忖片刻,江杳對負責人說:“資料給我吧,我親自去談。”
*
第二天上午,陰雲密布,半空雨意綿綿,江杳驅車來到一棟大廈。
這座建築物裡幾乎都是藝人網紅孵化公司,密密麻麻排列,像蜂巢一樣,而應晚簽約的瑞果娛樂,是其中名不見經傳的一家。
由於是一次簡單會面,敲定雙方合作意向即可,江杳隻帶了助理。
跟隨經紀人進入辦公室,角落的沙發上躺了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看不清臉,但從氣質來看就是應晚無疑。
娛樂圈裡能有這個級別外形的,要麽出道當愛豆了,要麽做演員去影視界撈金了。
唯獨應晚拒絕好幾個劇本邀約,踏踏實實搞樂隊,足以體現他對音樂的追求,很符合樂動的理念。
走到會客區,江杳看了眼應晚,問經紀人:“不一起嗎?”
經紀人給他倒了杯茶,道:“咱們先聊。”
江杳沒有異議,直接坐下。
像應晚這種資歷尚淺的藝人,基本都是簽了不對等合同,任由娛樂公司控制壓榨的,不能做主也很正常。
江杳當面重述了合作意向,適時拋出一些誘人條件,等待經紀人答覆。
經紀人看向幾米外:“Ivan,你覺得怎麽樣?”
沙發上的人動了動,挪開擋在臉部的手,露出一張過目難忘的臉,五官呈現出忽略性別的漂亮,皮膚在陰雲天也白得發光,像一顆清透的珠寶,讓人忍不住地遐想,這會是怎樣一個溫柔的男人。
下一秒,他緩緩開口:“個人名義的商務,我拒絕。”
聲音不大,但清清冷冷,不容余地。
溫潤珠寶瞬間化作沾滿霜雪的刃。
江杳正喝茶,差點嗆住。
他擱下茶杯,挑眉問:“應先生不滿意樂動開出的條件?這些都可以再商量。”
事實上,他提的那些好處,以及後續的紅利,已經超過了應晚在圈裡的咖位。
應晚坐起身,隔著幾米的距離平視著江杳,淡淡道:“如果改為團體入駐,我可以考慮一下。”
說話間,神色依舊沒什麽波瀾,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像高緯度雪原的風,捉摸不透,距離感十足,但也並不傲慢。
臉和性格各長各的。
江杳終於對這個形容有了直觀感受。
應晚所說的團體是他所在的樂隊IDEAL,比起整個樂隊,應晚個人知名度顯然更廣,為了預算考慮,隻簽應晚性價比最高。
江杳指尖交疊著點了點,把問題拋回給經紀人:“徐先生怎麽看。”
經紀人無奈地笑笑:“抱歉江總,代言的事還得Ivan自己願意才行。”
江杳有些意外,看來應晚並非像他想的那樣受製於公司,相反很有話語權。
思忖片刻,江杳繼續加碼好處。
事實上,根據調查,應晚還沒有接到過比樂動更大的商務合作。何況樂動背靠江利科技,江利在自媒體市場也有一席之地,要是一般的小藝人,早就狠狠抱大腿了,哪有閑工夫管那些虛無縹緲的團隊情誼。
但應晚絲毫不為所動,聲線淡而清晰:“我的態度很明確,想要我,就答應我的條件,剩下的江總請自便。”
江杳眉梢微挑,半開玩笑道:“看來應先生是認定‘樂動’非你不可了。”
應晚摸了一下金屬耳墜,不卑不亢道:“‘樂動’當然不是非我不可,但我的音樂非他們不可,沒有他們,就不是完整的音樂。”
江杳聞言,有些無奈地捏捏鼻根,他作為更具主導權和話語權的那一方,完全可以踹掉眼前這個固執的家夥,起身就走。
在人人打破頭往上爬的歌壇裡,最不缺好說話要求低的歌手,但很可惜,短短十幾分鍾的接觸,他反倒更加欣賞應晚。
有實力,有原則,有態度。
而且他預感強烈,在不久的將來,應晚會扶搖直上,如同AI預測的那樣,給樂動帶來翻倍的收益。
於是,江杳直接以最高決策人的身份給出讓步:“可以改成團體推廣,但個人報酬會相對減少。”
應晚這次很爽快地點了頭:“那就合作愉快。”
江杳心中暗歎,等馮總監知道了,估計又要跟他鬧一場。
好在華延給他們投的錢夠多。
想到華延,江杳腦中順帶浮現出某人,他隨手翻開倒扣在桌面的手機,屏幕正巧跳出段逐弦的消息:「早點過來,一起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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