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車鑰匙匆匆穿過客廳的時候,一股熟悉的味道飄到他鼻腔中,他驀地頓住腳步,幾乎瞬間分辨出是小籠包味,而且還是他老家街巷獨有的那種小籠包,他記憶中最美味的食物,只可惜到了菱北之後,就再沒吃到過同樣的味道。
循著記憶深處的香氣,江杳走到廚房門口,站在蒸籠邊的廚師向他問好,帶著他老家的口音。
江杳好奇,問過才得知,這廚師是段逐弦專門從他老家請來的,開了二十年包子鋪,絕對的行家。
該不會是鴻門宴吧?
江杳惡意揣測,心頭卻泛起溫熱,附帶一點小小的愧疚。
離開廚房走了兩步,江杳實在沒忍住,又轉頭進廚房,順了一屜小籠包帶走。
到公司,秘書向他問好,給他送咖啡的時候問他今天怎麽來這麽早,他說要處理一些工作。
但其實也沒什麽工作要做。
他帶的“樂動”項目已經步入正軌,大方向定好後,各項細節都有專人負責,他只需要定時驗收成果,何況組裡的骨乾們大部分還在度假村團建,也沒人給他交報告。
打開電腦後,江杳坐在辦公桌前發呆,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低頭一看,鎖屏界面彈出“段某人”三字。
他沒來由一陣心虛,點開消息。
段逐弦:「不是說好一起吃早餐嗎?」
誰和你說好了,我昨晚壓根就沒理你!
江杳翻了個白眼,但在鍵盤上敲出的字卻是:「突然想起公司有點急事。」
此後,段逐弦沒再回復。
不會生氣了吧?
江杳撇撇嘴,決定不管這個小心眼的人。
結果一上午看了十幾次手機消息。
十二點的時候,江杳準備去員工食堂,正拿起手機就收到段逐弦的消息,險些沒拿穩。
段逐弦:「剛見完虹樂公司的老總,現在在你公司附近,一起吃個午飯?」
江杳不自覺松了口氣,看來沒生氣。
接著,他警鈴大作。
虹樂公司他接觸過,在另一個區,和他這裡少說隔了二十公裡,距離華延倒是不遠。
段逐弦和虹樂老總怎麽會約到他公司附近見面?
顯然,這只是托詞,段逐弦真正的目的,應該和邀他共進早餐的意圖一樣。
江杳回:「我已經吃過了,下次早點預約。」
他捏捏鼻根,沒等段逐弦回復,就把手機塞進兜裡。
逃避可恥,但有用。
為了繼續貫徹這一理念,江杳特地八點之後才離開公司,到家看到段逐弦的拖鞋還擺在鞋櫃裡,繃緊的神經微微松懈下來。
上樓後,江杳收到段逐弦發來的信息:「今晚加班,在家等我。」
江杳一愣。
在家等他?等他幹嘛?
緊接著,段逐弦又發來一句:「我大概十點到家。」
江杳回了個“哦”。
謝謝提醒,我肯定在九點五十九分之前睡著。
火速洗完澡,江杳剛吹完頭髮坐到床邊,就接到陳一棋的求助電話。
陳一棋最近在創業,需要融資,憑人脈找了好幾家投資公司,卻分不出哪家更合適,他做了二十幾年二世祖,如今終於嘗到了曾經不學無術的苦果,隻得火急火燎找兄弟求助。
這種事對於江杳來說小菜一碟,幫陳一棋分析完利弊,剛掛斷電話,江杳就聽到門口傳來動靜。
他頓住,腦子裡閃過“睡覺”二字,然後像隻受驚的鴕鳥,先把頭埋進被子裡,身體還沒來得及往裡鑽,熟悉的腳步聲就已近在咫尺。
“腦袋冷?”段逐弦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江杳露在外面的大半個身體一僵,探出腦袋,若無其事道:“我找東西。”
說完手伸進被子裡,隨便摸了兩下,還真摸到了什麽,拿出來,是一個套,粉色包裝,草莓味的。
段逐弦挑挑眉。
江杳愣了三秒,丟掉手上的東西,臉色爆紅:“誰這麽缺德,亂扔這玩意?”
段逐弦道:“昨晚還剩最後一個,本來想用掉,你攔著不讓,搶過去塞進被子裡,估計鋪床的時候沒注意。”
江杳:“……”
段逐弦就是這麽不講情面的人,當真一點點臉也不給他留!
都到這份上了,另一件事是不是也要擺到台面上了?
果然,段逐弦徑直朝他走來,目光由上而下落在他臉畔,瞬間攪亂了他的心跳。
這下真沒辦法再逃避了。
就在江杳認命的前一秒,段逐弦停在他面前,彎下腰,把那隻被他扔到地上的草莓套撿起來,放到床頭櫃的儲物盒裡,然後脫下外套,扯開領帶,直接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又打開筆電,坐在沙發上瀏覽資訊。
從始至終,江杳都低頭坐在床邊,看似正刷手機,實際上半點內容也沒看進去。
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江杳受不了這種刀懸在脖子上的感覺。
他三兩步走到沙發前,故作不經意地問:“對了,你昨晚約我吃早餐,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段逐弦道:“想讓你嘗嘗面點師傅的手藝而已,如果不合口味,可以及時更換。”
江杳一愣,又問:“那中午那會兒呢?你是不是故意去我公司附近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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