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婚遲遲離不了,何璐怨聲不斷,段松便一不做二不休,夥同幾個段家親戚,偽造秦悠揚出軌醜聞,倒打一耙,惹得病床上的段老爺子覺得臉面掛不住,用強硬手段逼迫二人離婚。
或許是終於不再對段松抱有希望,秦悠揚生下孩子後,便獨自離開了段家。
有上一輩的恩怨在前,段逐弦注定生下來就不會被重視,像個私生子一樣,在段家受盡冷遇,還被何璐母子排擠到城西的老房子居住。
段逐弦能在這樣的逆境中走到如今華延副總裁的位置,全靠自虐般的努力和蟄伏的耐性,他的目標是把整個段家踩在腳下。
為此,段逐弦舍棄了太多,譬如無憂無慮的童年,譬如表達心緒的自由,從一個害怕孤獨的小孩,變成淡漠疏離的天之驕子。
二十多年的前塵往事,秦老雖然談得隨意,但布滿皺紋的臉難免還是添了幾分惆悵。
“福兮禍兮,段家就是個火坑,小悠能醒悟脫身,也是好事,只可惜我們老秦家當年勢單力薄,爭不過逐弦的撫養權,如今的秦家終於有了一些社會地位,逐弦卻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交談間,秦老釣了條魚上來,不大,但活蹦亂跳,惹人欣喜。
江杳站在旁邊,捏緊的拳頭遲遲沒有放開,隻感覺渾身都是亂竄的火,唯一泄憤的方法,就是把他那位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老丈人大卸八塊喂魚。
見江杳陷入沉思,面色鐵青,秦老笑呵呵地招呼道:“小江,過來陪外公釣魚吧。”
江杳回過神來,不好推脫,只能打開一張折疊椅,坐到秦老身邊。
他學著秦老的樣子握住魚竿,盯向微波粼粼的湖面,片刻後,他感覺心裡翻湧的怒氣逐漸平息了不少。
難怪大佬都愛釣魚,確實挺磨煉心性的。
傍晚,秦老留江杳吃飯。
夜幕降臨,江杳接到段逐弦的電話,對方問他在哪,吃過飯沒有。
他道:“我在外公這裡,剛吃完飯,準備打車回了。”
段逐弦似是有些驚訝,停頓片刻道:“我來接你。”
*
段逐弦來得很快,和外公打了聲招呼,便帶江杳離開。
出門的時候,段逐弦給江杳系上圍巾,堵住漏風的領口。
圍巾很厚實,是段逐弦專程從家裡帶來的,靠近下巴的部分已經被段逐弦掌心的溫度捂熱,江杳略微埋頭,嘴唇抵在上面,心口忽然一陣止不住的悸動。
走到停車的湖邊,江杳突然停住腳步,等段逐弦回身看他的刹那,他抓起圍巾的兩端,擋住段逐弦和自己的臉,咻地朝那雙微涼的唇吻去,盡管只是蜻蜓點水便飛速撤離,但還是引得湖邊路人紛紛側目。
兩個堪比明星的帥哥走在一起,本身就很顯眼。
段逐弦難得愣了好久,雙手捧住江杳欲要垂下的腦袋,問:“怎麽突然親人?”
江杳眼神飄忽了兩下:“沒怎麽,就是天挺冷的,看你長得好看。”
段逐弦眉梢微挑,想不出這些有什麽必然聯系。
明明大庭廣眾親人的是江杳,結果他自己先臉紅了。
他輕笑出聲,揉了揉江杳的頭髮,隻覺得手感極佳,是從未有過地柔軟。
到家後,江杳火速洗了個熱水澡驅寒。
段逐弦洗澡的時候,他坐在臥室沙發上,沒處理工作也沒玩手機,只是靜靜聽著水聲,腦中不斷浮現出秦老說的那些過往。
一想到段逐弦曾經是個孤孤單單的小可憐,沒人疼沒人寵,像棵野地裡的小白菜,他就忍不住心疼。
但段逐弦那麽大一朵高嶺之花,心高氣傲,肯定受不了被人揭開傷疤。
思索半晌,江杳想起戀愛這麽久,自己還沒給段逐弦送過花,決定嘗試著玩點浪漫。
他今晚可以再主動一回,爭取把段逐弦撩得神魂顛倒,等余韻未盡的時候,999朵玫瑰從天而降,哐唧砸到段逐弦面前。
這麽一套組合拳下來,還不得把某禽獸爽死?
江杳有點小得意,又有點小緊張。
著手計劃的第一步,先買花。
他躊躇滿志地拿起一旁的手機,卻發現手機正在更新系統,一時半會用不了。
想了想,只能借用段逐弦的手機。
段逐弦的手機就在桌上,他知道解鎖密碼,拿到之後便輕而易舉進入外賣軟件。
搜索花店的時候,江杳誤觸個人主頁,冷不丁看到了段逐弦的用戶名——
X。
X……
X!
江杳大腦宕機片刻,手指快過腦子,顫巍巍點開訂單界面。
最近的購買記錄是一束玫瑰花,收貨地址是城郊溫泉酒店,收貨人是江杳先生……
半分鍾後,江杳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冷笑,握住手機的指骨都繃得泛起青白。
*
此時的段逐弦還不知道,自己痛失了999朵玫瑰的驚喜。
從浴室出來,他首先察覺到兩束射線般危險的視線。
不遠處的沙發上,江杳正拿著他的手機,擺出大佬坐姿,面無表情的樣子莫名像個火藥桶,連被他揉得軟乎乎的頭髮都散發著低氣壓,隱隱有爆炸的趨勢。
看見自己的手機落入江杳手中,段逐弦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麽,但還是象征性問了句:“誰惹你了?”
江杳沒說話,只是板著臉,視線壓在眼皮底下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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