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一次共浴,段逐弦就有這個莫名其妙的癖好,掌心帶著沐浴露,反覆在他皮丨膚上遊丨走,像是摸不夠一樣。
他一開始還覺得有點怪,不太樂意段逐弦把他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被哄著洗了幾次後,發現段逐弦按摩手法實在到位,便沒再拒絕過一次。
剛擠出瓶口的沐浴露有點涼,但抹到他身上時,已經變成被手心搓熱的溫柔泡沫。
徜徉在橙花的甜香中,江杳趴在浴缸邊緣閉眼享受,當水流衝走大半泡沫時,他才意識到這沐浴露的氣味和他常用那款一模一樣。
他睜開眼,果然在置物架上看到同款,同時,他還看到了同款洗發露、洗面奶、剃須膏、須後水,都是全新未拆封。
江杳驚訝:“你連這些都叫人提前準備好了?”
段逐弦“嗯”了聲。
江杳狐疑:“你昨晚該不會熬夜了吧?”
段逐弦淡淡道:“安排這些花不了多長時間,還是說我們同居這麽久,你連我慣用什麽沐浴露都不知道?”
江杳聞言,哼哼兩聲。
這人又開始炫耀自己記性好了。
然而,段逐弦天生記性好,記得他所有微不足道的生活習慣,這是一回事,願意在生活中處處留意,一件一件貼合他心意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段逐弦總是這麽妥帖,以至於兩人在同個屋簷下相處久了,很多時候,他都把段逐弦的細致當成自然,稀裡糊塗享受了,卻沒意識到對方的好。
江杳眸光閃爍了幾下,心裡那股甜滋滋的感覺都快不爭氣地漫上唇角了,又不想被段逐弦發現,只能用不服氣來掩蓋:“誰說我不知道了?我知道你好多事情!”
段逐弦輕笑一聲:“說說看。”
見段逐弦一副饒有興致,但分明不怎麽相信的淺淡神情,江杳更不服氣了,從水裡坐直身體,一本正經道:“你聽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
“你不愛吃辣,不能吃花生、蜜瓜和西瓜,對甜品興趣一般,咖啡加奶不加糖,牛排吃七成熟。”
“你喜歡穿黑白灰,雖然平時穿西裝次數多,但其實更偏好運動休閑裝比如夾克。”
“腕表一周不重樣,領帶通常是斜紋款式,打半溫莎結。”
“平均入睡速度是十五分鍾,起床後要先喝一杯溫水,東西習慣擺在左手邊。”
江杳扳著指頭一樣一樣數,末了豎起兩根手指:“還有,你每次擠牙膏,都會從牙膏末尾開始擠,一次擠兩小粒。”
說完,他十分驕傲地揚起臉,一滴水順著下巴尖滾落:“怎麽樣?是不是贏很大?”
這下,換段逐弦錯愕了。
半晌,段逐弦啞然失笑:“嗯,你贏了。”
江杳一臉嘚瑟地靠回水裡。
他當然知道段逐弦是在哄他。
因為在體貼這方面,他大概永遠比不過段逐弦。
他本就不是什麽耐心細致的人,能在短時間內發掘並記住段逐弦這麽多小事,其實連他自己也挺驚訝的。
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江杳撈過來看了眼,回了幾條拜年消息。
段逐弦看向江杳的手機屏幕:“孫夢瑤?”
江杳敲著字,隨口道:“你也認識她啊?”
“不認識。”段逐弦道,“但我知道她是你們班的,坐過你斜前桌,給你告過白。”
江杳打字的手一頓,消極怠工的海馬體瞬間刮起風暴,半天也沒提取出對方給他告白的場景。他和孫夢瑤也是前段時間校慶聚餐才加上的好友。
江杳轉過頭,看向段逐弦無甚情緒的臉,幽幽道:“大哥,我都不記得她給我告白的事了,再說人家是女生,從根源上就不可能,換個人吃醋好不好?”
話音落下,手機再度蹦出一條消息,祝他春節快樂,還約他有空一起吃飯。
發送人:魏知寒。
段逐弦眉梢緩緩挑起。
江杳心裡莫名一虛,心說這魏知寒自從被他斬釘截鐵拒絕後,一直沒給他發過消息,就這一次,還正好被段逐弦看到。
但他就愛看段逐弦這麽一個理性到刻薄的人,在明知別人都無機可乘的情況下,還毫無理智為他吃飛醋的樣子。
於是,江杳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就是這麽人見人愛,照你這麽一口醋一口醋的喝,遲早得酸死。”
他嘴上說得風輕雲淡,心裡卻忍不住腹誹。
段逐弦還好意思說他,搞得好像追段逐弦的人沒排到護城河一樣。
他甚至還在某個酒會上,親眼見過一個想趁醉撩騷段逐弦的。
也就是他心態好,才放心把段逐弦這種藍顏禍水放出去見人。
然而段逐弦到底是個精明的商人,不管自己佔不佔理,也絕不會放過任何索丨取的機會。
他借勢勾過江杳的腰,把人按進自己懷裡:“所以我需要中和一下。”
說完,低頭咬上江杳熱氣騰騰的鎖骨,在上面留下淡紅的記號。
長時間泡澡本就容易滋生睡意,又被某人仗著吃醋欺負了一通,江杳累了,靠在段逐弦懷裡,眼皮子忍不住開始打架。
乳白色的窗簾被暖風卷起一角,透過縫隙裡的單向可視玻璃,可以依稀窺見夜色,還有遠處升入半空中的城市霓虹,煙花爆竹聲斷續響起,間或跑跑鬧鬧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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