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也能理解陸寒山為什麽會找一個如此蹩腳的“理由”出來,陸寒山一直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找什麽奇怪的理由出來雲遊都不覺得奇怪,甚至雲遊還覺得挺感動的,雖然陸寒山覺得和他在一塊兒別扭,不舒服,但他還願意找一個理由出來,怕自己傷心和難過。
雲遊這邊兒雲淡風輕般坦坦蕩蕩的,陸寒山這邊兒卻根本沒法淡定,像是有颶風在寬廣的海面上刮過,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理智上,陸寒山告訴自己,喜歡是自由的,雲遊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喜歡自己很正常,可感情上,他卻根本無法接受,喜歡是自私的,想把自己喜歡的人據為己有。
之後倆人沒再聊起這個話題了,雲遊確實是困了,平躺在床上,沒和陸寒山聊幾句天兒,便迷迷糊糊地著睡著了。
偌大的房間裡安靜下來,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陸寒山半點兒睡意都沒有,他側著身,手撐在床上,托著腦袋,就這麽安靜地打量著雲遊。
房間裡很黑,幾乎沒有一絲光亮,但適應了屋內的亮度之後,陸寒山還是能隱約地看到個大概。
約摸著是因為天熱了,雲遊把身上蓋著的空調被也給踢開了,平時看著挺乖的小少年,睡覺卻不老實,隔幾分鍾就要動彈一下,嘴裡還時不時地咕噥兩句,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陸寒山低低地笑了下,湊近了點兒,微微低下頭,想要把雲遊此時的動作刻在腦海。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不知什麽時候,陸寒山的嘴唇已經幾乎快要貼到了雲遊的側臉。
兩人離得很近,進到陸寒山能感覺到雲遊平靜而綿長的呼吸,能聞到他睡衣上帶有的洗衣液的淡淡香味。
雲遊瘦瘦的,渾身上下都沒二兩肉,唯獨臉頰圓乎乎的,有點兒嬰兒肥。他的皮膚很白,哪怕是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中,依舊白到有些晃眼,讓人很想在上面留下一些痕跡來。
他明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七八歲的小孩兒了,少年人纖長的脖頸上綴著一顆漂亮的喉結,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似乎在等待著人的采摘。
“唔……”睡夢中的雲遊渾然不覺此時的情景,他似乎是夢到了什麽,閉著眼睛,咕噥著,語氣有點兒委屈,“……陸、陸寒山……你怎麽又不理我啊……”
陸寒山如夢初醒。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雲遊,漆黑的眸子就這麽一動不動地盯著雲遊,沉默了好一會,動作僵硬地幫雲遊把被子掖好,然後躺回了自己的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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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遊這一覺睡得不是太好,他有點兒認床,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幾次,好在房間裡很安靜,沒多久他就又睡著了。
一覺醒來,雲遊渾身上下都是酥軟的,他迷迷糊糊地換了個姿勢,雙腿夾著空調被,懶洋洋地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醒了?”陸寒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雲遊應聲回頭,才發現陸寒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床了,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淡淡地睨著雲遊,似乎要把雲遊看穿似的。
“……嗯,”雲遊忽然有那麽點兒不好意思了,把空調被往身上拽了拽,隻留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外面,聲音有點兒悶悶的,說,“你起得好早啊。”
“還好。”陸寒山察覺到了雲遊的局促,但並沒有收回目光,依舊定定地注視著他著他,聲音有些微不可察的啞,“睡夠了嗎?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陸寒山不想承認,其實昨晚他都沒怎麽睡著,只要他一閉上眼睛,眼前便會浮現出一些凌亂的畫面。
在黑暗中,有好幾次他都睜開了眼睛,湊到雲遊身邊兒,想要做點兒什麽,他知道雲遊睡得很熟,哪怕自己再過分一些也不會被發現,但最終還是不忍心。
“睡夠了,睡夠了,我現在就起床!”雲遊被他的眼神搞得有點兒莫名其妙的,以為他是嫌棄自己太能睡了,軲轆著從床上爬起來,小跑著去到了洗漱間,哢噠一聲關上了房門。
陸寒山盯著緊閉的房門看了幾眼,唇角微微掀起,露出一抹淡而苦澀的笑容來。
吃完早飯以後,雲遊沒有繼續再陸寒山家裡留著,反正晚上也要回自己家裡睡,雲遊索性直接拎著東西回家去了。
陸寒山坐在旁邊兒的書桌前,微微側身,很安靜地看著他收拾好東西,沒有阻攔,也沒有理由阻攔。
晚上,雲遊躺在自己的床上,鼻息間滿是自己熟悉的氣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還是自己的床上好,睡醒之後,雲遊裹著被子,懶洋洋的想,他以後都不去陸寒山家裡了。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倆人的關系一切如舊,每天一起上學、放學,雲遊很快就把這個小插曲給淡忘了,後來雲德明和閆思彤再回老家的時候,雲遊都是自己再家裡住的。
十一月底,期中考試結束後,班主任在班會課上說了換座位的事情,話音剛落下,教室裡就炸開了鍋,到底是一群半大的高中生,換座位對大家來說那就是一等一的大事兒。
雲遊安安穩穩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頭訂正著數學卷子上的錯題,他比上次月考進步了一些,但依然屬於年級吊車尾的水平,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教室裡的吵鬧與雲遊沒有關系,上次他在實驗課上暈倒後,閆思彤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說希望把雲遊和陸寒山的座位安排在一起,雲遊估摸著,不出意外的話,估計直到高二分班前,他都要和陸寒山做同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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