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遊的情況確實比較嚴重,在與施如霜溝通之後,護士同意先為雲遊開一些簡單的檢查,並囑咐施如霜趕緊過來。
半小時後,施如霜踩著高跟鞋姍姍來遲,緊隨其後的還有滿臉焦急的閆思彤和雲德明兩人。
確認了閆思彤和雲德明的身份後,護士乾脆利索地為雲遊扎上了吊針。
冰冰涼涼的液體順著手臂的血管流向全身,雲遊靠在輸液大廳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不遠處,施如霜拽著陸寒山站在閆思彤與雲德明面前,一個勁兒地跟兩人道歉:“思彤,德明,實在對不起啊,都怪我們家小寒不懂事兒,沒照顧好小遊寶貝,讓你們擔心了。”
陸寒山的眉心微微擰起,並不讚同施如霜的話,反駁道:“是他非要跑出去淋雨的,和我有什麽關系?”
在雲遊把那隻小鳥撿回來之前,陸寒山壓根兒不知道雲遊為什麽要出門,也根本不會料到雲遊會這麽脆皮,稍微淋點兒雨就能燒成這樣。
而意識到雲遊發燒之後,他並沒有把雲遊丟下不管,甚至在雲遊抗拒的時候還蹲在地上幫他穿鞋,然後第一時間就把他帶來了醫院。
閆思彤和雲德明都沒有要怪罪陸寒山的意思,聽到施如霜的話,閆思彤趕忙擺了擺手,一臉感激地看著陸寒山,說:“施姐你別這麽說,小遊的身體狀況我們知道,怪不得別人,而且多虧了小寒把他送來醫院,不然我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麽了。”
陸寒山的表情稍霽,回眸瞥了眼施如霜,但施如霜卻還是認定了這是陸寒山的錯,與閆思彤寒暄了兩句之後,又低頭開始絮絮叨叨地批評起陸寒山來:“兒子,媽媽不是都跟你說了嗎,小遊弟弟身體不好,你要照顧好他,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陸寒山的嘴唇張了又閉,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別過了頭,假裝沒聽到施如霜的話,他了解施如霜的脾氣,知道這時候與她爭執沒有任何意義。
“媽媽……爸爸……”
旁邊,半躺在輸液椅上的雲遊忽然輕哼了一聲,打斷了施如霜喋喋不休的絮叨。
少年人雙眼緊閉著,眼角因為過度發熱而泛起薄薄的紅暈,像是有人拿水彩在眼周暈染,嘴唇則是毫無血色的白,略顯乾澀,展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美。
“小遊,媽媽在,爸爸也在。”閆思彤快步走到雲遊身邊,半蹲下來,手搭在雲遊冰涼的指尖上,溫聲細語地問:“怎麽了寶貝,哪裡不舒服?”
雲遊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喊:“小霜阿姨……”
施如霜也走到他的身邊,一臉關切地問道:“怎麽了,小遊寶貝?”
“你、你別罵陸寒山哥哥……”雲遊的嗓子已經啞透了,他小口地喘息著,十分艱難地開口道,“不是他的錯……是我非要出去的……和他沒有關系……”
雲遊依舊討厭陸寒山,但他遇事向來拎得清楚,也不喜歡別人因為自己而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陸寒山的表情微怔,似乎想要說點兒什麽,雲遊又說道:“而且……是哥哥、哥哥把我帶來醫院的……我不想來,哥哥還幫我穿鞋子……”
他實在是太累了,渾身酸痛無力,幾乎說兩個字就要休息一下,聲音顫顫巍巍的,像是瑟瑟發抖的小奶貓。
陸寒山站在他的身側,眼瞼微垂,目光定定地看著他蒼白的嘴唇,漆黑的瞳仁像是一汪深潭,似乎是想要將雲遊溺死在其中。
雲遊的眼瞼半闔著,根本沒意識到陸寒山在看自己,更沒有察覺到他眼眸中的情緒。雲遊太累了,太困了,他迷迷糊糊地囈語了幾句,嘴裡還在念叨著讓施如霜不要怪罪陸寒山,然後腦袋輕輕地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周圍三個大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雲遊,雲德明最先反應過來,從旁邊取了一個藍色的印花小被子,抬手幫雲遊蓋上,只露出少年人巴掌大的小臉。
旁邊兒,蹲在地上的閆思彤緩慢起身,拍了拍身側施如霜的肩膀,說:“施姐,剛才小遊都說了,這不是小寒的錯,你也別再怪他了……不,不僅不能怪他,還應該誇他,小寒才多大啊,能做到這步已經很好了,我們都特別感激小寒。”
施如霜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回頭瞥了陸寒山一眼,終於沒再繼續指責他了,表情中帶著些理所當然的意味,語氣平淡地說了句:“也沒什麽好誇的,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
閆思彤嘴唇微張,下意識地回眸瞥了陸寒山一眼,似乎想要說點兒什麽,但最終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沒再接話了。
這段時間,雲遊一天中的大半都是在陸寒山家裡度過的,相應的,閆思彤和雲德明也常常去陸寒山家裡走動,一來二去,兩家的關系便漸漸熟絡了起來。
施如霜對待雲遊的態度總是很親切,黏黏糊糊地喊他“小遊寶貝”,對陸寒山也是如此,但有時候,閆思彤還是覺得,施如霜對陸寒山有些過分嚴格了。
又或許不是嚴苛,而是她一直希望陸寒山按照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去做,而不考慮陸寒山自己的看法與感受,
她總說陸寒山太沉悶,不愛和人交流,但每次陸寒山想要和她溝通的時候,她又不願意聽他說話,就比如這次,陸寒山明明解釋了,她卻還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
其實閆思彤自己是不讚成這種教育孩子的方法的,也曾隱晦地跟施如霜提過兩次,但施如霜沒聽,後來她就不再說了,畢竟施如霜才是陸寒山的親媽,作為外人,有些話閆思彤不方便說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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