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黎景與薑佚明所在的班級又是學校裡的重點班,大多孩子家境優渥,要麽是老錢、要麽是新貴,總之,像薑佚明這樣住在老公房裡的,實屬獨一個。
不過,薑佚明卻沒有因為自己家境貧寒而自怨自艾,相反,他平日裡舉手投足都顯得落落大方,待人接物成熟穩重,比起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大少爺更加討老師、家長們的關心。
不止如此,薑佚明還包攬了入學以來一連串的第一名,是家長會中被表揚的常客。無數家長在家裡對自己的孩子耳提面命,千叮嚀萬囑咐地讓自家孩子多跟薑佚明一起玩兒。
大多數同學也樂得與薑佚明親近嗎,只是,偏偏與黎景玩兒得好的都是些驕橫跋扈的富家公子、千金小姐。
這些人平日在學校裡,尚且忌憚老師和其他同學的看法,對薑佚明敬而遠之,現在離開了學校,又都坐在一個桌上吃飯,自然就起了捉弄之心。
“薑佚明,我們可都給黎景送禮物了,怎麽就你不吱聲?該不會兩手空空地來了吧?”
說話的是肖宇,他長得白白胖胖,活像個發面饅頭。此時,他目光揶揄地看著薑佚明,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模樣。
肖宇的話一說完,同學們都笑了起來,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薑佚明,都等著看好戲呢。
薑佚明的身上不見絲毫的局促,他從容不迫地說:“這份禮物我想私下給黎景。”
肖宇“嘖”了一聲,挑了挑眉道:“誰知道你是想私下裡給,還是壓根沒準備?”
“難不成你有什麽小秘密?”
“就是。”同學們紛紛附和。
也不知是因為沒收到薑佚明的禮物還是因為肖宇的揶揄捉弄,黎景的臉色難看得厲害。他冷哼一聲,說道:“你能有什麽非得在私下裡給我的?”
熱鬧的房間中氣氛霎時冷了下來。最後,還是袁偉華打了個圓場,說:“哎呀,人家不想讓你們看到,你們還非得看啊?怎麽,好奇心就這麽重?”
趙琳琳也說:“就是,好奇害死貓啊。”
禮物的話題被袁偉華與趙琳琳兩人岔開,只是,房間裡的氣氛卻依舊古怪詭異。
明明薑佚明就坐在房間裡,卻好似與其他人活在兩個世界,離開了學校,他突然顯得與這些人格格不入。
無論是黎景,還是其他同學們,大家仿佛是約好了一樣,誰都沒再跟薑佚明講話話,哪怕是偶爾與薑佚明對視,也要匆匆移開自己的視線。
直到服務員將一碟碟精美的飯菜上齊,直到大家吃得饜足,誰都沒再看向薑佚明一眼,仿佛薑佚明是一個透明人,他們誰都看不到。
吃過飯後,幾個女生先行離開。
肖宇提議剩下的男生一起去KTV唱歌,黎景欣然答應。
到了KTV,肖宇自作主張地點了一打冰鎮啤酒,大家簇擁著黎景走到包房。歌還沒開始唱,也不知是誰著急忙慌地在所有人面前,都擺上了盛滿啤酒的酒杯,一副不醉不歸的姿態。
黎景自幼家教甚嚴,自然不敢放開了喝酒,不過,少喝兩口還是可以的。
他端起酒杯,正要與肖宇、袁偉華他們碰杯,卻忽然感到有一雙乾燥而溫暖的大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垂頭向下看去,才發現那是薑佚明的手。
“黎景,你不能喝酒。”薑佚明淡淡地說,那表情不像是在勸說,倒像是在說什麽理所當然的公理一樣。
今晚,黎景本就因為薑佚明窩了一肚子火,本想著在自己生日聚會這麽個好日子,不該與薑佚明起爭執,誰知這薑佚明竟然這麽自討沒趣。
他用力瞪了薑佚明一眼,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睜得渾圓,怒道:“你放開。”
薑佚明沒動彈,仍禁錮著黎景端起酒杯的手,他神色平靜,溫和地解釋說:“你哮喘病這麽嚴重,不能喝冰啤酒。對你身體不好。”
黎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氣極反笑,譏諷道:“你哪位?你憑什麽管我?識趣就快點放開。”
薑佚明沉默了片刻,他輕聲歎了口氣,松開自己的手,最後,還不忘囑咐道:“黎景,少喝點,對你身體不好。”
薑佚明算什麽東西?黎景腹誹著。
他越是這樣說,黎景就越是想跟他對著乾。於是,黎景來者不拒,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到最後,竟連父母的管教都忘了,喝了個昏天黑地。
肖宇與袁偉華他們也沒好到那裡,一行人踉踉蹌蹌地走出了KTV,路都要走不成個兒了。
其中,還屬黎景喝得最多、醉得最厲害。沒走幾步,黎景就掉了隊,他雙腳一軟,正要跌倒的時候,突然被身後的人用力一拽,下一秒,黎景感覺自己倚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黎景舒了口氣,他仰起頭來,眼前出現的是一張英俊帥氣的臉,模模糊糊的,分辨不清。
他眨眨眼睛,看了許久,終於認出自己身後這人竟是薑佚明。
肖宇與袁偉華的鬼哭狼嚎聲漸行漸遠。今晚,大家一窩蜂似的簇擁到黎景身邊,又一窩蜂地離去,熱鬧終將散去。
深夜的申城涼風習習、月明星稀,天地間突然變得很靜謐。
黎景看著薑佚明瞥了瞥嘴,心裡竄起沒由來的怒火,他“哼”了一聲,趾高氣昂地質問道:“你不是不想來麽?”
鬥轉星移,情隨事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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