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他與薑佚明幾乎每天都會見面,他們之間的關系非但沒有因為放假而生疏,反而更加的親密。
只是,黎景的好學與懂事主要是被父母逼出來的。而假期的誘惑實在太多,哪怕與薑佚明一起泡在圖書館裡,黎景也很難靜下心來學習。
雖說在圖書館一待一下午,可實際上,黎景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發呆放空。
“——黎景?黎景?”
黎景猛地回過神來,他看向一旁的薑佚明,問道:“你叫我?怎麽了?”
薑佚明笑笑,說:“你從進來就開始發呆,是不是不想學了?”
黎景低下頭,他撓撓自己的發絲,又撇了撇嘴,那表情仿佛在說,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愛學習?
薑佚明看了黎景一會兒,輕聲說:“那不如陪我出去轉轉?”
第19章 琴弦亂
黎景一愣,心想原來薑佚明也有不想學習的時候啊。
他不由莞爾,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說:“好啊,那我就陪你出去走走。”
他飛快地站起身來,將書本和筆一股腦地塞進書包裡,然後眼巴巴地等著一旁的薑佚明。
薑佚明笑笑,他麻利地將卷子和筆記都收起來,背起書包的同時,自然而然地將手輕輕搭在了黎景的肩頭。
這是個足夠親昵又不過界的姿勢。黎景並未在意薑佚明的靠近與觸碰,反而覺得他們之間理當如此。
他們肩挨著肩,沿著林蔭小道穿出了圖書館,一拐彎就到了長海路。
午後的太陽斜掛在樹間,烘得柏油馬路熱騰騰的,人也不由得心浮氣躁起來。
日光從茂密的綠葉中漏出,留下大小不一的光斑,在柏油路上隨風躍動。
他們沿著長海路漫無目的地走著,偶爾說幾句閑話,大多時間都是安靜的。
路上的車輛很少,偶爾有幾個背著書包、騎著單車的學生摁著“叮鈴鈴”地鈴聲從他們身邊略過,帶起一陣濕潤的風,很快鈴聲和風就都消失不見了。
轉過彎,空氣變得活潑起來,街邊出現幾家裝潢別致的咖啡廳。咖啡廳在門外支起了木質的矮桌和椅子,穿著時尚的男男女女們放著空調屋不坐,各個坐在屋外的矮桌前,雖熱出一身的汗,卻又擺出悠閑自在的姿態。
他們見怪不怪,又超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風中卷來了陣陣琴聲。
黎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隔著擁擠的人群,他看到前方的槐樹下,有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兒正坐在地上自彈自唱。
恬淡的曲調從男孩兒的手指間流出,時斷時續,歌聲也斷斷續續的,比起表演,更似是在練習,又像是大隱隱於市的樂手尋找新的靈感。
黎景的腳步頓住了,他沒有向前,只是遠遠地看了一陣,自顧自地繞過了這個彈吉他的男孩。
“你喜歡聽歌嗎?”薑佚明輕聲問道。
黎景忽然覺得嗓子有些乾癢,他轉身在路邊的咖啡店買了兩杯冰咖啡,一杯遞給薑佚明,一杯則被他兩口喝了小半。
他們學著那些大人的模樣,也坐在街角的方桌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望著道路兩旁交織如流的人群。
黎景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他偶爾會看看不遠處的那個男孩兒,但大多時候都是放空的。
落日熔金,腳下鋪滿了燦爛光明。耳邊傳來一陣沙沙的風聲,男孩指尖時斷時續的琴聲也漸漸停息。
就在那男孩兒背起吉他離開的刹那,黎景也站起身來。
他扯了扯薑佚明的袖子,猶豫片刻後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沿著長海路繼續向前走,走到夕陽墜落地平線,他們的眼前出現一個三層洋房。只見這洋房上掛了個木頭招牌,上面用燙金的字體寫著“遠方琴行”幾個字。
黎景沒有推門進去,他靠在牆壁上,抬頭望向了二層的陽台。
順著黎景的目光,薑佚明看到陽台上有一排花盆,裡面冒出雜亂而可愛的花草,微風拂過,惹得人心裡酥酥癢癢。、
隔著櫥窗,薑佚明看到遠方琴行裡擺滿了格式各樣的樂器,流暢的樂聲透過玻璃窗,絲絲縷縷鑽進耳朵。
黎景始終沒有進去,他朝櫥窗內看了一陣,輕聲說:“以前我在這裡學過琴。”
薑佚明怔了片刻,問道:“吉他?”他看得出,黎景對今天街邊彈吉他的那個男孩兒又是羨慕,又不願靠近,只是,他卻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
黎景搖了搖頭,有些委屈地說:“我喜歡吉他,但小時候父母非逼我學鋼琴。”
薑佚明愕然,片刻過後,才輕聲說:“那後來呢?”
“方老師,就是這家琴行的老板,他看我每次下了課總會到吉他教室看上一會兒,就問我是不是想學吉他。我說是啊,可我父母不允許。”黎景用手絞著衣角說道。
薑佚明安靜地聽著,沒有開口。
不過,黎景也不需要他的附和,仿佛只是為了訴說。他繼續說道:“有一次,我媽來琴行給我交學費,方老師特地送了我一把木吉他。我父母沒把這當回事兒,就當是個玩具帶回家了。”
說著,黎景臉上浮現出狡黠的表情,“我知道,這是方老師特意送給我的,別的小朋友都沒有。方老師對我很好,從那以後,每次上完鋼琴課,方老師都會額外教我彈吉他。”
“我小時候那麽討厭鋼琴,但是為了學吉他,竟然堅持學了那麽多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