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猶如巨石入水,砸的天崩地裂。
年黎愣在原地,眼睛一點點紅了。
“隨時不是?什麽叫隨時不是.......澤哥,我對你而言是什麽......”
“......”
“在你身邊這麽久了,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喜歡我嗎?哪怕是一點點......”
“.......”
年黎眸中淚光晃動,滿眼的心痛幾乎快要隨著眼淚溢出來了,看得方玉澤避無可避。
他忽然一陣頭疼,隻想要快點結束這樣的糾纏。
“喜歡。”他隨口應著。
年黎卻還在繼續追問:“你的喜歡是什麽樣的?是戀人之間的喜歡,還是對玩具的喜歡?”
方玉澤深吸了一口氣,說:“這不都一樣嗎?”
“這不一樣。”年黎很肯定的否定了方玉澤,他閉眼沉默了幾秒,換了種方玉澤能理解的方法問:“澤哥,你以後,有可能......愛我嗎......”
即便是年黎問的小心翼翼,但愛這個字一出來,一切忽然都變得不一樣,這不是方玉澤想要的。
他從一開始想要的,只有舒心,而年黎能讓他舒心,僅此而已。
他既覺得年黎幼稚,又厭煩這樣無用的感情糾纏。
“愛不愛有用嗎?”方玉澤側過身將腿上的平板舉起來,對年黎說:“如果你能給我這個項目,你想聽我說我愛你,我能說一萬句,愛在這個項目目前一文不值,可是我對你說了我愛你,你能給這些東西嗎?”
“年黎,我們這樣的關系不好嗎?我給你錢,你給我陪伴,我們各取所需。”
“年黎,做人要識趣。”
.......
方玉澤字字鑽心,在這個空蕩的客廳裡無限回蕩。
年黎赤紅著雙眼望了方玉澤很久都沒說話。
最後他低下頭笑了,說:“好,是我不識趣......”
第19章
那天后半夜方玉澤回到臥室裡休息,年黎一個人坐在客廳,沒有和他一起。
冬天夜裡冷,方玉澤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陣劇烈的絞痛驚醒,他手腳冰涼,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胃痛,有一個棍在他的胃裡亂攪,將他攪合的穿腸爛肚,心臟也在疼,像是有一雙大手在玩捏著他的心臟,生生的將他的心臟從身體裡拔出來,牽連的身上的每一根筋每一寸血肉都連根拔起,以至於手腳都在抽筋。
方玉澤躺在床上,如同被五馬分屍,難受的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已經死了。
手腳猶如被冰凍般動彈不得,眼前一陣陣花白光影閃過,方玉澤想要喊人,嗓子卻被堵住,猶如沉溺在水中出不了半點聲,他艱難的抬起手,不知道碰到了什麽東西,發出砰的一聲響。
意識昏沉中,有人將他從冰涼的水中撈出來抱進懷裡,手掌一下下安撫著他的後背。
懷抱溫暖,方玉澤聞到熟悉的味道,緊繃的身體緩緩的軟了下來,臉頰綿軟無力貼在那人的肩膀上,任由對方擁抱著他。
他意識迷糊,一會感覺有人抱著他給他拍背,一會感覺到有人在給他揉肚子揉心口,一會感覺熱毛巾在給他擦身體,一會又感覺有人在揉著他發僵的手腳。
那雙手寬厚溫暖,接觸到方玉澤皮膚時似是化去冰雪的熱火,方玉澤僵硬冰涼的四肢逐漸變得溫熱,不多時他呼吸均勻,再次陷入了睡眠中。
-
一場深夜的兵荒馬亂,方玉澤睡著了,年黎卻沒睡。
床頭櫃上的圓頂台燈開著,暖黃的燈光瑩瑩照亮半邊房間,也垂落在他身上。
與以往不同,這次年黎沒有躺在床上抱著方玉澤,而是坐在床邊的椅子,靜靜地看著方玉澤的睡顏。
方玉澤臉色還是蒼白,但眉目舒展,不再像剛才疼時那樣緊繃顫抖。
睡著的方玉澤比醒著的他要溫柔許多。
年黎就這樣看了很久,忽然低下頭深喘了口氣。
給方玉澤揉肚子的手還在發酸,忙了一天加一晚上,他脊背微彎,感覺好疲憊,疲憊地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方玉澤晚上的那番話依舊在耳邊,他像是打了一場敗仗,明明已經付出了所有,卻還是一敗塗地,一點轉圜都沒有。
其實相處的這段時間方玉澤對他語出刻薄的次數很多,多到他一點點放下自尊,甚至覺得自己練成銅牆鐵壁的心臟,已經習慣了。
只是今天方玉澤的話,徹底掐滅了他的希望。
他再也提不起來一點的力氣,想起當初自己的想法,也意識到自己有多天真可笑。
他好像總是在自我感動,可是愛一個人,就是感動自己,感動對方。
他不介意他付出的比對方多,不介意不對等的愛情,他願意朝著方玉澤走出九十九步,甚至是一百步,方玉澤隻用站在原地等著他就好。
只是為什麽方玉澤推開了他。
而他也終於意識到有些人就是不屬於他。
方玉澤是一塊冰,他捂不化的冰,冰不需要他的愛,更不會愛他。
他被這份感情消磨的一退再退,從一開始的想要一份簡單的愛,漸漸變成了只要方玉澤肯給他片刻的駐足就已經心滿意足。
現在就連這也變成了奢望。
他們倆本來就不般配,一個是天上的星星,一個是地上的灰塵。
在這場愛情的博弈裡,星星永遠高高在上,閃閃發光,灰塵再怎麽努力的飛,也飛不上天,觸及不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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