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方玉澤心裡後知後覺的泛起了暖意,是他當時從未察覺的溫暖......
可是如今再想起來,卻是更加的淒涼。
他不明白為什麽當初他送一個廉價的牛皮手環給李曜馳,李曜馳會那麽高興,而如今他將三億元的畫作雙手奉到李曜馳的身前,李曜馳卻是這麽的冷漠。
明明是一個人啊......
方玉澤歪著頭,泛紅的眼睛一點點的打量著李曜馳的臉,想要找出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他聲音低啞的說:“李曜馳,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我送你一個手環,你都當成寶貝......”
只有在愛情裡的失敗者,才會不斷地翻起舊帳,妄圖用曾經愛過的證據來喚醒對方。
提起牛皮手環,李曜馳永遠一層不變的面色終於是有了波動,他眸色閃動的望著方玉澤,忽然低下頭輕笑了一聲,說:“那真是方總給我的一個好大的禮物......”
方玉澤不明白的問:“你什麽意思?”
李曜馳卻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不願意再提起當初的事情。
幾秒過後,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目光又回到了以往的沉寂無波,他聲音如常的對方玉澤說:“方總,如果是我很想要的東西,不需要等著方總出手,我也會拚命的拿到手,反之,如果那個東西送到我的面前,而我無動於衷,那就是不想要了。”
這句話聽著是在說畫,可是方玉澤卻明白了另一層意思,他的眼尾更紅了,嘴巴顫了兩下,咬著牙字字發狠的問李曜馳:“李曜馳,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說我嗎?”
“我方玉澤,是一個你不想要的東西?”
這個比喻曾經一直是他用來形容年黎的,可如今卻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既是惱,又更多是不敢置信。
李曜馳已經不想繼續這樣的糾纏,他的手撫上了方玉澤緊拽著他的手,一點點的掰開方玉澤的手指,淡聲說:“方總,你想多了,我們只是在說這幅畫,我很感謝方總的好意,只是價格太高昂了,我受不起,還請方總將錢收下。”
這句話說完,李曜馳也將方玉澤的手徹底掰開了,他向後退了一步,點了下頭對方玉澤說:“方總,客人還在等著我,失陪了。”
李曜馳繞過方玉澤朝前走去,兩個人的身影相錯,卻沒有相碰,又是一個轉彎,李曜馳的身影徹底消失了。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李曜馳這樣的從他身邊離開,他連抓都抓不住。
一陣陣眩暈襲來,方玉澤身體搖晃了兩下,連忙用手撐著牆閉上了眼睛。
耳朵裡一陣陣的耳鳴,伴隨著胸腔巨大的砰砰砰撞擊聲,方玉澤捂著心口,嘴巴微張著調整呼吸,整個人也緩緩的蹲到地上,以此來平衡身子。
吳林奇說過他情緒不能激動,方玉澤已經極力的克制了,可是即便如此在面對李曜馳的時候他依舊克制不住的失控。
方玉澤的大拇指用力掐著手背,妄圖以這種痛感來壓製住情緒的波動,可是他的情緒就像是海浪一樣,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指尖已經陷入了皮肉裡,指甲被染成了鮮紅色,依舊沒有用。
最後就連蹲都蹲不住了,方玉澤身體朝前趔趄了一下,單膝跪在地上。
心臟不聽話的亂跳,方玉澤用力的按著胸口,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心跳快的好似在一秒鍾之內震動好幾下,大腦一片空白,他竭力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數著心跳上,以此來擯棄其他亂七八糟的情緒。
一,二,三......
後背漸漸溢出了細汗,每一秒都似度日如年般漫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心臟處那猶如鍾鳴般的聲音漸漸平緩下來,方玉澤全身脫力,捂著心臟的手垂到身側,雙膝都跪在地面上。
心臟這種病症和胃病不一樣,不似胃疼的時候那麽漫長,不過就是幾分鍾的事兒,能緩過那個勁兒,就緩過來了,緩不過來就直接沒了......
不過方玉澤一般都能自己緩過來,唯一的一次嚴重一點,還是在好幾個月之前。
方玉澤閉上眼睛深舒了一口氣,扶著牆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胸口處揉的亂七八糟的衣服褶皺。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從他收到那條信息到現在為止,也就過了十五分鍾。
可就是這十五分鍾,卻恨不得讓他人生都重走了一遍。
方玉澤垂下眼睛睫毛輕顫著將手背上掐出來的血痕蹭掉,心臟的難受勁過去了,他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手背上的疼痛。
每一次蹭過傷口都是一陣刺痛,方玉澤咬住下唇,手指又用了些力道才將血跡擦去。
將一切都整理好,他扶著牆一路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直到最後一個轉彎的時候,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兩口,將自己的全身狀態都調節到最佳的狀態,大步走出走廊,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一樓的賓客本來都在猜測方玉澤急匆匆的上二樓是因為什麽事情,是不是和李曜馳吵架了?
直到現在看見方玉澤重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面色平淡,穿著一身整潔的西裝,步子款款的走下來,那個優雅的模樣別說是吵架了,倒像是剛喝完下午茶回來的。
於是眾人又紛紛議論著。
“估計方總是上樓拜訪李老爺子了......”
“肯定是,你剛才看見李老爺子對他的那個態度了嗎?比對李總都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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