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在哪?”李曜馳很直接的問。
“我......我在啟陽酒店。”
“來十八樓最東邊的洗手間。”李曜馳說。
電話對面還時不時傳來幾個男人的說話聲,好像在商量什麽合同的問題,助理忙著一邊應著那邊,一邊對李曜馳說:“好好,李總,稍等,我馬上就去......”
李曜馳掛了電話之後,隔間裡的嘔吐聲也漸漸地緩下來。
又過了兩分鍾,隨著呼啦一聲衝廁所的聲音,隔間的大門也同時被拉開,方玉澤扶著門搖搖晃晃的從裡面走出來,卻在抬起眼睛的瞬間猛地頓住了腳。
四目相對間,空氣仿佛都凝在了這一秒。
方玉澤臉色蒼白,吐過的雙眸含淚,眼尾通紅,就連鼻尖都是粉的。
原本他扶著牆連走路都困難,卻在看見李曜馳之後緩緩的直起身子,手也離開了牆面。
“李總,真巧啊......”方玉澤鼻音很重聲音很啞的說。
“是很巧。”李曜馳雙手插兜,目光沉沉的望著方玉澤。
方玉澤笑了笑,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到洗手池前漱了漱口,說:“我不知道你在這裡。”
畢竟這麽巧的事情很難發生,他怕李曜馳以為他是在死纏爛打,所以先說明了這件事。
李曜馳卻看起來並不在意,恩了一聲,抬起手看了看腕表。
方玉澤洗完手,從旁邊抽出紙巾擦了擦手,回過身時正好看見了李曜馳這個動作。
自從上次他和李曜馳在集裝箱的談話之後,他對李曜馳的這個動作異常的敏感。
他覺得李曜馳又想走了,於是下意識的想要留住他。
於是方玉澤腰部靠在洗手台上,微仰著下巴,用輕松的語氣對李曜馳說:“你的畫就要拿到了。”
方玉澤剛剛漱了口,水滴沿著他光潔精致的臉龐緩緩流下來,停留在他的下巴尖上,在暖色頂燈的照耀下晶瑩的反光。
李曜馳不解的問:“什麽畫?”
方玉澤嘴角勾起一個淡笑,說:“當初你為了湊錢幫我拍賣出去的那幅畫。”
李曜馳立刻想起是哪一副畫,他沉默了幾秒說:“你沒必要這樣。”
方玉澤本以為提到這幅畫,李曜馳會有不一樣的表現,可誰知道他還是這樣。
方玉澤帶笑的表情緩緩的沉了下來,他紅著眼睛,不甘心的問李曜馳:“為什麽沒有必要?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我想補償你......”
李曜馳卻說:“我不需要你的補償,當年幫你是我自願,你沒有做錯什麽。”
方玉澤歪著頭看了李曜馳許久,忽而他笑了一聲說:“沒有做錯什麽,你不喜歡了......”
方玉澤的眼睛愈發的紅,李曜馳望著他,沉默的時間更久了,最後他幾分無奈的說:“我們不合適,別為了我傷害自己。”
說完李曜馳轉身就要走,卻被方玉澤一把抓住了手腕,他聲音有些激動的問:“為什麽不合適了?給我一個理由!”
“......”
“你和我不合適,那你和誰合適?!”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方玉澤再一次被李曜馳這樣拋在身後時,再也做不到以往的冷靜,就連握著李曜馳的手指都用盡了全力。
李曜馳感覺到手上的力道,嘴巴動了動剛想要說話,這個時候助理忽然闖進洗手間,高喊了一聲:“方總!”
隨後他看見洗手間裡的這一幕,一下就愣住了,站在原地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己來的不太適合。
助理的喉嚨滾動了兩下,在兩個人凌厲的目光下,他的臉色愈發難堪,手足無措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要進去還是要退出來。
助理出現的猝然,方玉澤嚇了一下,握著李曜馳手腕的力道不自覺的松了些。
這時李曜馳垂眸輕輕的撫開了方玉澤的手,對助理說:“好好照顧方總。”隨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洗手間。
......
直到洗手間裡只剩下助理和方玉澤兩個人,助理猶豫再三,還是慢吞吞的走到了方玉澤的身前,喉結滾動了兩下,聲音很低的說:“方總,抱歉......我不知道你們在談話......”
助理道歉的膽戰心驚,方玉澤卻是望著李曜馳離開的方向呆立了許久,最後他一言不發的轉過身,望著身後鏡子裡那個有些狼狽的自己,狠狠的蹭著嘴巴上的水漬。
方玉澤很用力,自殘般的快將他細嫩的嘴唇給蹭破了。
尖銳的刺痛一次次從嘴上傳來,方玉澤的力道沒有減輕,反而愈加用力。
雖然李曜馳說過很多次不喜歡,他也聽過了。
可為什麽每次確認這個消息都會這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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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在方玉澤請來的鑒定師鑒定無誤後,那副名畫被方玉澤用三億兩千五百萬買了回來。
裘元收了錢,和他的朋友開心的嘴巴合不攏了,加上又喝了酒,在包廂門口又拉著方玉澤客氣了半天,方玉澤早就無力應對,隨便找了個理由將一切都扔給了小助理。
小秦確實是個懂人情世故的孩子,兩三句就將裘元幾人送到了房間裡休息。
一切都結束後已經是十點半,方玉澤和助理坐在車上,從酒店裡離開。
助理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路上都不敢說話。
方玉澤雙眸沉寂的望著窗外,斑駁的路燈影影綽綽的落在他的臉上,照的他面色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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