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見他稍微緩和一點,正要將人放下,去端熱水給他喝,卻被對方一雙大手抱住腰,悶悶的聲音響起:“你去哪裡?”
子春無奈道:“我去給你倒水,喝點溫水,舒服些。”
商羽靠在他身上,呢喃道:“我不渴,你哪裡也別去。”
子春上回見他這麽柔弱無助,還是當年第一次見他發癔症,聽他在自己懷中迷迷糊糊叫娘。
只是發癔症時,他是糊塗的,但現在顯然腦子還清醒著。
子春伸手撫了撫他的背,有些無奈道:“行,那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你躺下。”商羽又低低咳嗽了兩聲。
子春怔了片刻,躺在他身旁。
商羽往他身邊拱了拱,將他抱進懷中,是一個依戀的姿勢。
只是不知道是誰依戀誰。
子春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心軟,伸出手回抱住他。
時隔多年,兩人又像往常一樣,躺在同一張床上。
只是一個是金先生,一個是許醫生,身份關系早已不同。
子春閉上眼睛,悵然歎息一聲。
就短暫地依靠一下吧,天一亮就分開。
第37章
“許醫生!”
子春是被敲門聲吵醒的,睜開眼睛,便看到商羽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怔忡片刻後,他趕緊探了探他的溫度,又聽了聽呼吸,見狀況已趨平緩,稍稍松了口氣,將被他抱在手臂的腰掙開,披上西裝外套,輕手輕腳下床,道:“進來吧!”
於婉秋推門而入,卻並不走近,隻遙遙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問道:“許醫生,金大哥怎麽樣了?”
子春點頭:“平穩了些。”
於婉秋許是也沒睡好,神色明顯有些憔悴,聞言稍稍松了口氣,又問道:“藥馬上煎好了,現在拿來喝嗎?”
子春回頭看了眼還在沉睡的商羽,道:“先讓他吃點東西,再喝藥。”
於婉秋點頭:“行,廚房裡這會兒粥應該熬得差不多了,家裡只有粥和包子,許醫生還想要吃什麽,我讓傭人去買。”
子春道:“粥和包子就行,麻煩了。”
於婉秋笑著說不客氣,轉身出門去吩咐傭人。
子春望著門口消失的背影,總覺得這位金太太與商羽的關系看起來有些奇怪,要說不好,那顯然不是,看得出她對商羽很關心,但要說好,卻又看著實在是有些生分,這兩次來金家,他就沒看到她在商羽跟前伺候。
不過多想無益,每對夫妻有夫妻相處的模式,他也不好亂揣測,何況是商羽這個怪胎。
吳媽和小女傭端著兩個洗漱的水盆進來時,商羽也悠悠轉醒。
吳媽要上前扶人起來,商羽卻是將手伸向子春。
子春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將他扶起來,拿了帕子給他擦臉擦手,又給他喂水漱口,弄完後,原本是要端來粥碗,繼續喂他的。
不想,這人卻好像忽然有了力氣,自顧下床,走到桌前坐下。
子春嘴角抽搐了下,敢情剛剛能動啊?
商羽見他還站著,抬頭淡聲道:“你還不快洗漱?”
子春五味雜陳地看了看他,走到盆架前草草洗漱了一番,來到他對面坐下。
一旁的吳媽見狀,道:“先生,您和許大夫先吃著,我過會兒把藥端來。”
商羽點點頭。
待吳媽領著女傭將兩盆用過的水端走出門,子春看了看對面慢條斯理開吃的人,開口問道:“你怎麽樣?”
商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沒事。”
他語氣之稀松平常,如果不是昨晚自己親眼所見他的慘狀,加之這家夥現在還臉色蒼白著,子春都真要相信他的鬼話。
子春道:“你的病,金太太已經同我說過。”
一開始聽到於婉秋說他因何留下的舊疾,他隻覺得心有余悸,但再細想,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那個跑到奉天帶人尋礦,遇到匪徒的人,可是商羽,是那個以前連門都不出的金商羽!
光是想一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商羽道:“婉秋說的,你隨便聽聽便好,我的事她也不清楚。”
子春哂笑:“她是金太太,你的事她不清楚誰清楚?”
商羽抬頭,神色莫測地看了他一眼,頓了片刻,低低歎息一聲,道:“吃飯吧,你應該也餓了。”
子春提心吊膽一晚上,精神體力都消耗巨大,確實是餓了。
吃過飯,吳媽端來煎好的湯藥:“先生,藥來了。”
商羽蹙眉看了看面前那猶冒著熱氣的黑色湯藥,眉宇間皺成一道川字,遲遲不肯動作。
吳媽像是哄孩子般哄道:“先生,許大夫說你身子得好好養,這藥是他專程開的,吩咐我們一早就煎好,您昨晚都吐血了,可別再像從前那樣,不願喝藥了。”
商羽看了眼正在收拾藥箱準備離開的子春,淡聲道:“知道了,待會兒就喝。”
子春轉頭看向他:“現在就喝!”
商羽眉頭蹙得越發深沉,還是沒動。
子春沒好氣道:“要我喂你?”
商羽對上他的目光:“……也行。”
子春差點一口氣噎住,走過來端起藥碗,送到對方嘴邊,原本想給直接灌下去,又怕將人嗆著,只能小心翼翼一點點喂。
好在商羽還算配合,雖然眉頭蹙得老緊,到底是喝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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