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就得治,不管是在腦子裡還是心裡,不治肯定就出大問題。嶽寒松心裡念叨著這事,聽著元明的喘氣聲沉沉地睡過去了。
早上元明被一一給舔醒了,他閉著眼伸出手摸了摸一一的爪子,是乾淨的,便把它抱進了被子裡,貼著它熱乎乎的身子又要睡過去。
一一輕輕叫了兩聲,是嶽寒松過來了,他把一一從元明懷裡撈出來,大手從他脖子後邊伸進去,扶著他的後脖頸一下就把元明拖了起來。
“哎呀!”元明憤怒地叫了一聲,使勁蹬了蹬腿,把被子蹬掉一半。
嶽寒松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我今天去城裡,你不去就別起。”
元明反應了一會兒,翻身爬了起來開始穿衣服,還把被子都疊好了,疊得很難看。
吃飯的時候元明問嶽寒松:“去幹嘛?”
“去要帳,再買點過年用的東西。”
“什麽帳?”
“說了你也不懂。”嶽寒松說,“快點吃。”
臨走前嶽寒松把一一送到了王川家,元明不放心王川,直勾勾地看著一一,又看王川,王川被他盯得心裡發虛,發了個誓能照顧好一一才讓元明放下心來。
“戴護膝了嗎?”嶽寒松彎腰摸了摸元明的腿,厚厚的,戴了。
元明踢了踢左腿,說:“不疼。”
“不疼就行。”嶽寒松給他掖了掖衣領,“等會給你買條圍巾,脖子冷吧。”
“灌風。”元明摸了摸領口說。
嶽寒松看他縮著脖子的模樣笑了笑,沒說什麽。
這次元明比上次有精神多了,走得也沒那麽慢,也沒喊累,走到那段山路的時候抬腳就要往下走,被嶽寒松眼疾手快地拉了回來。
嶽寒松把元明拉到身後,然後彎下腰,說:“上來,我背你下去。”
“不用。”元明小聲嘟囔了一句。
“用。”嶽寒松沒動。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元明妥協了,反正他本來就不想走這段山路,他兩隻手搭在嶽寒松肩上,輕輕往他身上一跳,嶽寒松撈起他的膝窩,把他背了起來。
背著元明,嶽寒松下山路走得還是穩穩當當,元明都沒覺得顛,他兩條胳膊圍著嶽寒松的脖子,趴在他耳邊小聲問他:“我重嗎?”
嶽寒松笑了,顛了他兩下說:“好像比一一重點。”
兩人貼得近,風聲卷著嶽寒松低低的聲音吹進元明耳朵裡,元明聽見那聲若有似無的笑,忽然覺得不冷了,臉和脖子都慢慢熱起來,臘月的風都吹不冷。
元明發起了呆,垂著眼盯著嶽寒松的側臉看,嶽寒松臉上還掛著笑,他的臉長得是有些凶的,薄嘴唇高鼻梁,還有深凹進去的眼眶,是和他這個人一點都不搭的長相,更看不出來才十七歲,只有笑起來的時候才像個好人。
但他本來就是個好人。元明忽然這樣想。
“發什麽呆呢?”嶽寒松出聲打斷了元明的沉思。
“沒。”元明偏開了頭說。
“沒發呆還不下來?”
元明抬起頭看了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往城中走了,山路早就走完了。他眨了眨眼,聽懂了嶽寒松的意思,又低下頭,下巴靠在嶽寒松肩膀裡,很小聲地問:“能不下?”
“能。”
於是元明便心安理得地趴在嶽寒松背上了。
快到城裡的時候元明從嶽寒松背上下來了,嶽寒松抻了抻胳膊,笑著問元明:“累了啊少爺?”
元明撇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但由於嶽寒松剛背了他一路,他想了想,走過去給嶽寒松拍了拍背。
“行了,一點勁兒沒有還拍呢。”嶽寒松抓住元明的胳膊給他拿下去了。
嶽寒松說是來要帳的,但似乎並不著急,先帶元明去買了圍巾,元明挑了一條棕色的,比他的新棉襖顏色要深一些。
嶽寒松把圍巾給他圍上,仔仔細細地塞進衣領裡,一邊塞一邊說:“等會我要去前面的那家糧行要帳,那家的老板嘴特碎,可能要好一會兒,你要是餓了我們就先去吃飯。”
“我不想去。”元明仰著頭說。
“不想去幹什麽?吃飯?”
“不想聽他嘴碎。”
“啊,這樣啊。”嶽寒松的動作停了下來,雙手搭在元明肩上看著他,“那……”
“我在面館等你。”元明說。
嶽寒松不放心:“能行嗎,你可別跑丟了。”
元明說:“我不動。”
“我來了你才能動。”嶽寒松說。
元明用力點了點頭,嶽寒松這才帶著他去了上次的面館,裡面有兩個大爐子煮麵,還是很暖和的,嶽寒松給他要了兩碗面,付好了錢,又拿出幾枚銀元放到元明棉襖內襯的口袋裡。
“破財免災知道嗎?要是碰到什麽事衝你來的你就給錢。”
元明有點不高興地撇撇嘴,“我又不傻。”
嶽寒松便不嘮叨了,“知道你不傻,我事多還不行。”
嶽寒松吃完面後元明剛扒拉了半碗,他咬著面條口齒不清的趕嶽寒松:“你走就行,我在這等你。”
“我知道,這就走。”嶽寒松不放心地站起來,看著元明又吃了幾口面,這才推門出去,往糧行去了。
糧行的老板其實人還不錯,這次賒帳是因為當時資金周轉出了問題,收了嶽寒松村子裡幾家的糧食後拿不出錢了,嶽寒松便拿了自己的錢給村裡人墊上了,和老板說好了過年前來要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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