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雋與萬裡春並肩走進一家清淨的開放式清吧,挑了個靠窗位置落座。時間不算晚,夕陽尚存余暉,路燈還未亮起,酒館零星幾桌熟客。奈何兩人本就高挑,加之容貌出眾,穿過中庭往角落走這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豔羨和傾慕目光,其中不乏帶有傾略性的暗示性眼神。
萬裡春自然下垂的右手在路過一桌時被旁人若有似無地輕蹭了一下手背,繼而極快地勾住了他小指。那人坐在椅子裡沒有用力,在萬裡春反應過來之前,因走路慣性前後擺動的手已經十分自然地移開了。好像方才電光火石間發生的兩件小事只是熙攘人群中最常見的無意觸碰。
萬裡春轉頭對上那人似笑非笑的視線,露出一個恰到好處地羞赧笑容。
“你又幹嘛了?”楚封朋友問。
“不過是短暫地和剛剛那位美人牽了下手。”楚封喝了口酒,偏頭追隨對方背影方向。
“你口味還真是一直沒變。”
“哦?怎麽說?”楚封挑眉,好整以暇道。
“喜歡高挑的,身材好的,看起來難搞實則純情的。”好友挪揄。
“大部分omega都瘦瘦小小、乾巴巴的,又嬌又金貴,有什麽意思。”
“你那個beta小男友呢?你就不怕被他知道?”
楚封無所謂攤手毫不在乎:“談個戀愛玩玩而已,大家各取所需。再說我和他也沒定。”
斜對面的一平頭驚訝:“你們居然沒在一起?我一直以為只是你倆低調不官宣。我說你對萬裡春這般大獻殷勤怎麽一點不慌。”平頭叫鄧家文,和陸青升一個專業,兩人路上照面還會打個招呼。
“他只是個beta啊。”楚封點開微信對話框,陸青升半小時之前發來的晚飯邀約還孤零零地擺在那。楚封挑了個表情包發過去,誠意滿滿道歉說明自己在和朋友敘舊。他頭也沒抬道:“他人是不錯,和他待在一起大多數時候都很舒心。但我和他不會有結果的。”
夜色漸沉,街邊路燈亮起。韓雋緊縮眉頭嘗了口顏色漂亮名字文藝的“龍舌蘭日出”,發表評價:“外強中乾的敗絮草包。”
萬裡春樂了,“難喝到這種程度還要帶我來。”
韓雋淡淡掃一眼對方,“荀奕喜歡。”
面對好友立刻露出的不讚同神色,他補充道:“這裡吃的不錯。”
萬裡春手肘撐窗托臉越過韓雋看向他身後,沒搭腔。
韓雋轉頭看了一眼,他對那桌有點印象,其中二人還有少許面熟。
“認識?”
“算吧。”萬裡春彎眸,眼皮微鼓,露出一個狐狸狩獵成功的饜足的笑。“穿黑衣服的那個剛剛摸了我的手。”
韓雋指了指對面碟子上的十來個紙團子和空了的便攜濕巾,“這就是你剛坐下就把自己右手擦了十來遍的理由?”
“我記得濕紙巾沒花你錢吧。”
“你信息素太甜了,容易被誤會成omega。不覺得煩嗎?要不把頭髮剪了。”萬裡春留了長發,現在超過蝴蝶骨大約二指位置。
“五十步笑百步。”萬裡春冷哼,“你被搭訕少了?那位不還穿過你衣服睡過你床嗎?Alpha騷擾Alpha也是性騷擾。”他抬下巴衝那邊點了點,“那就是楚封。”
“我自願的就不算騷擾。”
萬裡春對搭訕的人從不客氣,連表面客套都稀罕,更不消說上來便動手動腳洋洋自得的類型。名字一出,韓雋才對上楚封的臉,二人曾經兩次在聚會上打過照面。至於在韓雋心裡,楚封的主要身份並不是楚家公子,而是萬裡春的一根久埋的心頭刺。
加上之前荀奕提到的寥寥數語,韓雋猜測:“這就是你這豬腦想出的完美計劃?出賣自己的色相挑撥他們關系,離間二人感情?”
點的食物陸續上桌,室內燈光變暗,燈光聚焦室內駐場台上。萬裡春摸出一根發簪,熟練將頭髮盤束腦後。語調漫不經心:“他們之間沒有感情,更沒有關系。根本輪不到我來離間,分開是早晚的事。只是我的出現會加快這個進程罷了。他太信任楚封了。”
“嗯,眼光太差。”韓雋說。
萬裡春不滿反駁:“人無完人。這是他這輩子唯一做錯的事。”
話落韓雋筷子頓在半空,水煮魚片掉在碟沿。
韓雋:“……沒人想聽你說這個。”
“你就不擔心楚封發現你是Alpha對後覺得你耍他惱羞成怒報復你?”韓雋重新撈起一片碼在米飯上。
“一個眼瞎又該死的傻b,不足為懼。”
韓雋早已習慣他說話風格,調侃道:“你現在的人設不是驕矜的omega嗎?”
“哦。”萬裡春起身坐到韓雋一側,一把挽住對方胳膊,再將腦袋靠在人肩膀上。萬裡春今天穿一身米白色休閑西裝,頭戴貝雷帽,脖子上還系一條法式絲質玫瑰花頸帶用做裝飾。
與韓雋幾乎一般高的“omega”硬是扭捏造作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你不就是我的Alpha嗎?韓哥會保護我的,對吧?”
韓雋肩膀一沉,差點把碗打翻。他額角青筋猛跳,“別對我發 騷。我對你過敏。”
萬裡春自討沒趣,轉移話題:“好吧,那說說你。為什麽不接受他的表白?很難相信你真的會因為害怕分手後連朋友也做不成放棄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過又老死不相往來的話,對我來說未免太殘忍了。”韓雋呷酒入喉,“我沒辦法承受分手的後果,所以不敢賭他會喜歡我多久。兩個Alpha太難走了。還不如就停在這裡,我已經習慣這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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