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被無數道或赤裸或探究的視線狙擊,荀奕覺得自己是動物園裡的猴。
大課人很多,百來號人擠一間多媒體教室。
韓雋自然而然找了兩個連在一起的空座,領著荀奕往角落走。
座位選得深得荀少爺心,他往桌上一趴枕著一邊胳膊就開始劃拉手機,發現陸青升給他發了消息。
Cyan:昨晚還是沒喝痛快,下次喝酒還是喝醉了好。
荀奕扣了三個問號過去,回他:“發什麽瘋?”自己昨晚都醉得亂爬床了,再喝指不定要怎麽撒潑。但是荀奕能看出陸青升是帶著些火氣的,他喝酒比荀奕有度,也更克制。估計是昨晚誰給他找不痛快了。
陸青升沒醉,醒得早,幾乎給荀奕秒回。
Cyan:昨晚送你上車後我打算走走散酒氣,路過一咖啡館,看到他和一個omega一起吃飯。可他明明推了我的邀約說昨晚有事。
他發來個薩摩耶流眼淚的表情包,又補充道:“我知道那個omega,我們學校大一新生,學校紅人。一個……很漂亮的omega。”
荀奕眉尾一挑,顧及在上課,不情不願壓著火輕輕“嘖”了聲,果斷挑錯重點。
不加不談不愛滾: 你約他他不應,你再來約我?好啊陸青升,你好能耐。讓我給那傻逼當備胎?
荀奕的微信名沒什麽特殊內涵,可以說是又俗又無聊。主要是他從高中用微信開始就經常有人不知道從哪兒討來他的微信號加好友。好友列表清空速度都比不上新的申請通知。起初他還會點通過,次數多了就嫌煩了。而且多數所謂追求者發來的消息都很沒影響,無非就是“早安午安晚安、談嗎約嗎愛不愛?”
Cyan:……去你媽的。
荀奕知道,陸青升表面不說,其實打心裡對自己作為Beta感到自卑,尤其是在楚封那混蛋的面前。
真是恨鐵不成鋼,荀奕氣得牙癢,他倆好哥們兒遇上感情問題沒一個好東西,倆純種傻.逼。一個瞎一個擰巴
不加不談不愛滾:漂亮的omega?很了不起嗎?你也是個漂亮的beta啊。你要是喜歡Alpha,天下Alpha這麽多,換一個喜歡能死?
陸青升發來條一秒語音,荀奕不用點轉文字都能猜到對方讓他“滾。”
荀奕嗤笑出聲,認為陸青升不識好歹。他扭頭換了邊胳膊撐著頭,剛好和韓雋對視。對方伸出一隻手輕碰人耳邊一縷被壓翹的頭髮,沒了頭髮遮蔽,荀奕整個的右耳暴露在視線之下。他的耳垂很明顯,薄厚適中。喝醉之後耳垂紅得尤其明顯, 像顆被血浸染過的玉珠,可憐可愛得緊。
耳邊一陣小風劃過,緊接著某人指腹的溫度通過頭髮絲傳到頭皮,有些癢。荀奕下意識把臉往自己臂彎裡蹭了蹭。
韓雋克制住想捏捏對方耳垂的衝動,收回手搭在學案上認真聽課做筆記。
盯著那隻手看了五秒鍾,荀奕耳尖一熱。
韓雋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按在桌面上的左手壓住書頁,拿筆的右手在教科書上勾勾畫畫。
看得出來沒怎麽乾過活,不像平常Alpha那般粗糙。一看就曉得肯定是哪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荀奕也不乾活兒,但他經常打球,還偶爾摸摸貝斯,手上的繭子薄薄蓋了一層,皮膚也沒那麽細膩。
還沒正式入秋,南方的夏天格外長,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已經足夠明豔,穿透玻璃撒在坐在窗邊的韓雋身上,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白得發光,和黑色簽字筆組成了一幅具有強烈視覺衝擊力的畫面。
偶爾有兩撮光透過他指縫又溜走。荀奕狠狠閉了閉眼睛,剩一隻漂亮的手在他面前晃。
手機再次震了震,有新的消息提示。是鍾玉來找荀奕一起吃中飯,昨個晚上的小聚會鍾玉有事沒去,可把他鬱悶壞了。
吃飯啊……荀奕想起事兒來。隨即把胳膊肘拐過去捅捅那人。
“喂,中午請你吃飯吧。”說著荀奕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昨晚又是給他換衣服又是讓他睡床添不少麻煩,結果自己大早就過河拆橋端架子拒絕給人洗床單被罩,活像隻白眼狼。
他摸摸鼻子,又不知道怎樣才顯得更有誠意。“麻煩……嗯……這幾天我都怪麻煩你的……”
韓雋記完最後一句筆記,對人笑了笑。
“行。”
午飯是去二食堂吃的。原本想出校下個館子,結果韓雋中午兩點還得趕去學生會。
二食堂有荀奕愛吃的新疆炒米粉和紅油抄手。在吃方面,荀奕一點也不像個南方人。重油重辣重口,什麽不健康喜歡吃什麽。
荀奕把飯卡丟給韓雋,指著一溜檔口:“隨便點,隨便刷。”硬是把人均25的食堂拗出五星酒店的架勢。
韓雋逗樂了,“這麽大方啊?”
“是啊,今天就算是你要承包所有的新疆炒米粉也不在話下。”
韓雋食指中指夾著飯卡彈了彈,“那就謝謝荀哥了。”
除了手好看,韓雋聲音也怪好聽。清澈不失磁性,不像這個年齡裡的還尚未成熟的Alpha追求深沉故作沙啞,他每次喊荀奕時都是談談的語調,不熱絡也不會太冷漠,不是南方吳儂軟語天生帶著親切之意。而是字正腔圓,裹著一層氣音,有點像氣泡調和酒。
這句帶著調笑意味的“荀哥”更是如此。泡得人心都麻了。
荀奕猜測他不是本地人,籍貫多半在長江以北。不得不說,韓雋真的很優秀。說句完美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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