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裴詩卻絲毫沒有移開的想法,他依舊炯炯有神的看著宋荀的臉,將面前人好看深邃的眉目,再次用目光描摹入腦海,聲音坦坦蕩蕩:“為什麽,不是你讓我冷靜的嗎?”
“是...但也不是讓你盯著我看。”
“但是看你我就可以冷靜。”
宋荀怔了一下,然後哭笑不得的抬手點了一下面前人的額頭:“別瞎說。”
說完就要直起身,幫顧裴詩關上門,卻倏地被斜坐在椅子上的人又扯著胸前的短袖領口被迫彎了腰,一雙手左右將宋荀的臉捧著,他避無可避,再次和顧裴詩對視。
兩人面面相覷,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
顧裴詩就像是觀賞古董一樣,目光遊移在面前人五官的每一處,嘴角勾著,抬起手指輕佻地在宋荀側臉點了一下,就著這個姿勢煞有其事道:“沒瞎說,我看好看的東西就是會冷靜,所以你要負責。”
“好啊,我負責。”宋荀無奈的輕笑一聲,由著人胡言亂語調戲自己。隨後蹲下了身子,想讓顧裴詩能捧的輕松些,一副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宰割的樣子問:“ 那你想要我怎麽負責?”
顧裴詩欣賞起面前宋荀低眉順眼的姿態,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松開手,眯了眯眼,目光審視起了面前的人:“你說實話,剛才店裡那個就是柳嫣對吧?”
他和柳嫣認識這麽多年,從小到大兩個人什麽醜態沒給對方看過,怎麽可能戴了個眼鏡就認不出來了。
“你覺得呢。”宋荀看著面前男生明知故問的故作姿態的模樣,也沒打算怎麽瞞著,默認了。
確實有存著期待宋荀自己招認的想法,但是面前人卻總是算到一切的神情,顧裴詩心裡難免會逐漸產生一些低落。
剛才顧裴歌走的的時候,她對著宋荀丟下了那句只有自己聽不懂的話,他突然就感覺自己和那兩人之間憑空被一道雷劈出了一道深溝。
他自以為宋荀生病那次,兩人該在他家說開了所有的事,可像現在這樣,顧裴詩只會覺得是在重蹈覆轍。
明明兩人的距離很近,但他和宋荀又像是地球和月球的距離,即使知道對方是好意,也難免會產生被丟棄的寂寞。
而且,就連關系到現在也還不清不楚的。
“怎麽了?”宋荀看著顧裴詩肉眼可見抿起來的唇和低落的眉眼,不解地握住了他的手。
“宋荀...”
“嗯?”
“你其實是在耍我吧。”
顧裴詩低頭抬著眼,心裡存滿了怨氣,直勾勾的向著宋荀撲面而來。
“怎麽會這樣說?嗯?”宋荀彎了彎嘴角,手慣性掰了掰正在生悶氣的人的下巴,耐心柔和地說:“我不是說過了我很認真。”
“可是你還是瞞著我,柳嫣的事,我姐姐又為什麽要和你說那句‘她考慮考慮’,你們到底說了什麽?”顧裴詩伸手推了一下宋荀,就像是把自己這麽多天都無法想通的事,那些在內心積存已久的洪水傾瀉而出。
顧裴詩越想越後怕,他才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完全的信任宋荀,他害怕面前的人再次放棄他。
“你總是很獨斷,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計劃什麽,遭遇了什麽。”
他匆匆緩了口氣,目光局促,揉搓著雙手放在膝蓋眼神盯著宋荀面前被自己揉亂的領口。
“你問我要不要和你出國,可是我和你說過,我討厭裴婕,討厭顧裴歌,討厭他們拋下我飛到美國,也討厭所有不安定不確定的事,你的態度也好,陳錚的態度也罷....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宋荀。”
長舒一口氣,顧裴詩總算感覺自己像是活了過來,他終於有機會蛻盡了內心的那些亂七八糟不適合自己的情緒。
但就在暢快之後,他也沒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對著宋荀傳遞出了一個意外的信息。
而宋荀只是這樣聽著,卻從顧裴詩的話語裡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名字,目光頓時銳利。
“陳錚?我記得是你室友吧,今天上課是發生了什麽?”
宋荀不是一向心思細膩,他不會對自己上心的事物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顧裴詩眸子微顫,撇開臉緊抿唇不說話,整個人像吃了啞藥,瞬間收聲。
宋荀看著顧裴詩的樣子,瞧出了他是真不打算說明,了然的一歎氣,就順手做了一個去口袋掏手機的動作。
“你不說我就讓林長鑫去你們宿舍問。”
“哎哎哎,你別....”顧裴詩急了,他是真沒想到宋荀真的要去打電話搖人,伸手就要去奪手機。
肢體動作的接觸,顧裴詩左右搖擺著,原本就蹲著的腿一軟沒撐住地,整個人失去了重心,眼瞅著要從副座上跌下,卻撞到了宋荀肩上被架住了。
顧裴詩含著唇,側過臉去,沒打算看宋荀。
生悶氣的某人的發梢在宋荀頸側輕撓,兩人的距離拉近,連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頭頂繁茂的闊葉樹的陰影投下,將兩人罩在其中,順帶卷起了夏天的燥熱。
就在顧裴詩以為宋荀還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卻只聽見耳側傳來的哼笑一聲。
他瞬間推開人抬起頭,手裡攢著勁,面色並不好看,目光危險,準備隨時發飆,卻在看到宋荀滿面溫柔的時候僵住了。
“你不說我也不會逼你的。”宋荀靠近明顯面色不善的人以柔和但又很有力度的語言,鎮壓住了顧裴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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